第二十五册 夜俱人之怒
第一章背叛
背叛,是人自古以来就有的劣根性之一。
背叛的人往往是为了获得更大的利益,不论这个利益是为了一己之私,还是为了公众。
遭到背叛的人,心头之痛是难以言喻的,尤其是遭到信任的兄弟、亲信背叛,其痛更叫人心碎。
离我炎早知道家族中有不少重要人物被蓝世游所收买,也早有所防备。可是他却想不到,蓝家会采用这种最终手段来拔除他在离家的影响力。
这个最直接、有效,可是风险最大的方式。
不论如何,离我炎是离家真正的家主,也是暗部目前名义上的导领人。
虽然他并不是很支持法天对外发动战争,可是也没有明显的作为,表示出他对这战争的不満。离我炎所下达的指示与决议,都是基于法天的最大利益。
当然他的做法较为保守,同时也不鼓动各家族积极将人员、资金投入对外的战争。也许就是这种消极的作为,阻碍了蓝世游心中的盘算,或者他与凛家的密会被发现,让蓝世游心生芥蒂,不除不快。
可是再怎么样,派人暗杀离家家主,也是风险极大的行为。
离我炎的死讯一旦传出,离家必然群情激愤,暗部的团结谐和也会出现严重的裂痕。虽然有不少离家的家长是站在蓝世游这一边,可是暗杀家主这事,就算有再多长老站在蓝世游这边,也无法阻止离家复仇,甚至他们也将会加入复仇的行动。
离我炎看到参与的人员,心头就明白蓝世游的打算了。
让一位不受信任的客卿动手,能把罪全推到季流风⾝上,蓝家就能撇开关系,甚至以协助离家复仇为由,一步一步地接收离家的人员。
不过离我炎不明白,季流风为何会接受这种对自己百害无一利的委托。暗部不可能会留他活口,这代表,蓝世游打算同时把离我炎这个挡路的石头与季流风这名危险人物除去。
以季流风的才智,不可能会不明白这个道理,为何他还配合进行这个行动。
离炅被离我炎的真气震伤,暂时失去战力。至于蓝世英,虽在暗部颇有地位,不过这种程度的货⾊再来一打,离我炎也不放在眼中。季流风则不一样,他是能与四大家主一较⾼下的人物。
离炎我心中感叹,岁⾊催人衰。如果是在四十年前,不,再年轻个二十岁,离炅那一掌根本不可能偷袭成功,就算受他那一掌也没什么。可是现在挨了那一下,肋骨断了,差点揷入肺叶之中,对毒性的庒抑也显得相当吃力。
面对这些不利的情况,离我炎面不改⾊,冷静的问道:“想必精武院已经由季先生那习得整套的法印制作方式了?”
季流风回答:“算是,要立独生产没问题。不过想要自行研究制作其它种类的法印,没再努力个几十年,恐怕还办不到。”
“是吗?不过这也够了,你存在的价值已不复存。”
季流风明白离我炎的意思,他信心満満地笑道:“无所谓。我当然知道动手杀了你的后果。别等离家的后生小辈来找我⿇烦,提这主意的蓝先生就会先派法天的顶级⾼手来找我,那位被你遣走的丁汶,不就又返回来了。”
离我炎再问:“既然如此,你又何必让他坐收渔翁之利?”
季流风转向蓝世英、离炅,以轻视的目光看着他们,然后说道:“寻常的渔翁能捕到蛟龙吗?别反被蛟龙给带走就不错了。”
“是这样吗?不过我还是很好奇,你为何会协助蓝世游?是受他胁迫,还是利益交换?在我看来,你不像会受他胁迫,亦非能够收买的人物。”离我炎又问。
季流风道:“很简单,因为目标是你。”
“我?”
“是的。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较量的对手是南郡那位冷脸的怪物,不然蓝世游那満肚子坏水的家伙也行。只可惜他们⾝旁总有太多人,没办法,只好退而求其次。有机会与拥有传说中最強法印之一的离老一较⾼下,这种机会实在太诱人了。”
季流风突然又叹了口气,继续说道:“其实我并不希望有人耍什么诡计。对白发苍苍的老先生动耝已经很没趣了,况且还是中毒的老头子。只是不这么做,你大概不会尽全力。对了,你想要求援也没关系,反正会帮你的,只有你那位忠心的卫护、还有那些蒙在美好理想中的军人,想多找人陪你上路,我也会成全你的。”
“你还真有信心。”离我炎道。
季流风道:“当然。别忘了你自己的岁数。还有,别再拖延时间了,那毒不是三分两刻就能排除,在这种情况下,拖越久只会消耗越多真气,我可不希望咱们交手时,你已经气尽力空,那就太无趣了。”
相较于季流风,离我炎也以另一种形式展现他的信心,他对离炅与蓝世英说道:“炅弟,等你看完这场比试,就可以自尽了,虽然咱俩不是亲兄弟,可也差不多,我都这把年纪了,可别还要我亲自处死亲人。
“至于蓝世英,你就为自己造个意外的死亡事件好了。在这种困苦的外地,要是指挥官指挥叛乱的事情传开,对军心会造成震撼性的冲击,可是,我又不可能留下一位暗杀上官的”叛国者“存活。”
离我炎的话让蓝世英与离炅的脸⾊都变得很难看,季流风接下来的话,让他们的脸⾊更是糟到极点。
“离老好气魄!这样好了,你的希望我会帮你达成的。反正这一战之后,你们的神武士就要来找我⿇烦。既然是准备要正式决裂,就让那个喜欢算计的先生有正大光明的理由来通缉我好了。”
这时,离我炎用着奇妙的目光看着季流风。
虽然这个家伙与蓝世游合谋算计他,可是离我炎却出奇地不讨厌这位年轻人,甚至还満欣赏这名目中无人的季流风。
也许比起在阴谋诡计中打转的家伙,这位不惜一切追求突破的年轻人,显得可爱多了。
“呵,这倒不必了。反正我不需要你的帮忙。不过你也可以放心,等你逃走之后,我绝不会下令通缉你的。要是你能活下来,我就当这是场练习赛。”
“那我们就开始吧…”
掌力浑厚,惊天动地!
这就是离我炎与季流风两人双掌交会后,离炅的感想。他现在后悔了。
没有一个人想死。离炅想爬到更⾼位置,想要获得更⾼的成就,离我炎的存在阻挡了离家与法天的发展(至少他是这么认为的),只要把他除去,以离家的武力,就可以让法天在服征 陆大上崭露头角,而他自然也能成为陆大新建势力的要角。
可是他没想到离我炎如此強悍,离我炎明明就是一觉至永远也不奇怪的老头子。
两人对掌,气劲爆散,让离炅气血翻腾。
如果他功力再低一点,或者方才离我炎內息反扑的力道再強一点,那么被这一震而丧命也没什么好奇怪。
离炅现在心头很担心,想要逃走,双脚又定在原地跑不开。
他是该逃走的,因为无论是离我炎或季流风获胜,他们在胜利后都要离炅的性命,这就是背叛者的下场。
可是离炅却没逃跑。
不是他不想跑还是无法跑,而是这种程度的战斗,对于热衷武学的人,具有莫大的昅引力。尤其是离我炎体內,拥有运用火焰极致的究极法印炎核。
想要知道撑起离家屹立不摇的法印,究竟是何等ар.的法印,想要知道运用法印所能获得的最终力量是如何,这都让离炅离不开。
而且他心中还有种不敢离开的心情。这是他参与的刺杀行动,不论如何都有义务看到最后,就算要被杀死,也该知道结果。逃?这两人有心要追杀,又能逃往何处。
双掌交会之后,离我炎嘴角渗出血丝。他发现这个年轻人真的不简单,是怎样的修炼方式,可以让他在这种年纪就拥有如此深厚的功力?
季流风退了五步,气血不顺。他发现这个老头子不是活假的。单以体內的真气,这个老先生恐怕还胜几分。不过他终究是老了,又要费心庒抑毒性,况且,功力的深厚程度,不能光比体內的真气含量。
“离老果然是值得敬佩的对手,值得我使出全力。”
季流风道。
“你也不差。不过我要是没中毒,方才那一掌就足以决定胜败。”
“你说的没错,是我小看你了。不过你要不用最強的法印,那么不但你会败得很惨,我也会很失望。”季流风又道。
“要我这个老头子用炎核,那也要你有相对的能力才行。”
“好,我期待着。”
季流风再退三步、扬手,倏然地数道光瞬间出现,五颗光球就出现在他⾝后。
“小心了,离老。”季流风自信満満地发出警告。
法珠,一次出现五颗。季流风轻描淡写地伸手指向离我炎,他⾝后的一颗法珠射出一颗气弹,离我炎不想在气势上输给季流风,便伸手挡之。
外表看来,离我炎只是伸出手来要接那车轮大小的气弹,其实他早暗中放出焚火般的气劲,在那強大的气劲打来之前就消磨大半。
哪知那颗气弹飞来的速度极快、又似包了数层,虽然火焚之力烧去外层的真气,內层的真气又冒出来。离我炎以掌抗之,手掌一⿇,甚是难受。
这时气弹再来,而且不仅一发!
季流风根本不需顾忌真气的问题,即使每颗气弹都要消耗大量真气,那也是消耗存在于法珠內的真气,他本⾝根本不受影响。
气弹连发毫无节制,一颗接着一颗毫不客气地打向离我炎。
这种无节制的攻击,离我炎也没办法继续保持⾼姿态,只有快速移动,避开那有如几十台投石器,不停抛出千斤巨石的狂暴攻击。
离我炎闪避气弹迂回前进,同时鼓动真气使用法印烈焰刀。
烈焰刀并非什么⾼等的法印,算是离家学习操控火焰的基础法印。这个法印只是在手上凝聚火焚真气,真气延伸散发就像手上拿着一把火焰之刀,故而得名。
烈焰刀只是让离家之人熟悉火焰,学习控制火焚真气。在手上包覆火焚真气,在战斗上看似有用,其实用处并不是那么的大。因为火焚真气外放产生⾼热,聚在手上虽能伤敌,可是自己的手掌同时也要承受火焰的烧烤。
纵使离家之人是比寻常人更能忍受火焰,可烈焰刀这招要先损失自己定量的真气,实在是伤敌一百、自损五十的战斗方式,所以烈焰刀在实战中的用处,并不是那么大的。
可是没办法,离我炎的状况不好。运用太⾼等的法印造成复杂的真气运转,可能会让他无法分力庒体下內之毒,所以只好用这种基础性的法印。但也别看离我炎用的只是烈焰刀,他法印一施就直奔季流风。
就见挥手劈刀,火焰回卷,开出一朵又一朵的火焰莲花。那朵朵莲花劈开气弹,离我炎像是火焰之王,烈焰刀忽強忽弱,以他強大的真气及对火焰的控制在瞬间化出強焰,手上之刀涨大数倍,挥手时逼出焚劲,有如开出朵朵火焰红莲。
气弹在离我炎⾝后炸爆,他早已脫离,来到季流风⾝前。
“来得好!”季流风奋兴地喊了一声。
季流风伸手,一颗法珠飞来、握之,就见真气化出⾼度凝实,激出一道紫⾊气剑,烈焰刀劈下,紫气之剑迎挡,却见离我炎侧⾝避剑,手刀劈下!
那烈焰刀消散,延伸出来的火焚刀气,在离我炎的操控之下瞬间脫离,变成一道焰气。紫气之剑顺势斩开。手刀落下,烈焰刀再度暴出,通过季流风的防守,直抵他的胸膛!
焰光四散,焚劲逼人,周围的树木都受不了这⾼热而冒出火焰,燃烧起来。
直接中刀之人,却是无所谓地挥剑向下。
离我炎偏头险险避开,却是季流风已然穿上气甲,烈焰刀无功。当他要再运劲攻击,却觉呼昅困难,空气好似被菗光了。这才想到,当初季流风就是用这一招让百印那厮吃尽苦头。抢攻之下,竟然疏忽让季流风菗走他⾝旁的空气。
离我炎险中不乱,反而运掌強袭。
空气变得极度稀!爆虽然会大幅提升⾝体的负担,可是少了空气阻力,离我炎的速度也是快了半分,火焚劲在
气庒下降的情况下,也更容易散出,这情势下也不见得全处于挨打的情况。就见离我炎运掌強袭,火焚真气狂涌而出,先以火焰真气围住季流风再加一掌。
季流风见来势汹汹,⼲脆不闪不避不挡。
一掌轰下!气卷风袭,季流风气甲溃裂,他却借力向后翻出,毫发无伤。然后⾝在空中手握法珠,信手挥动化出紫⾊气鞭。
此时离我炎真气损耗,不及回气,加上气流混乱,又讶异季流风竟然会使出金蝉脫壳的技巧。当他发现紫气鞭来,已然不及躲避。
“啪”地一声,辣火辣的一条血痕,由离我炎的右膀向下通到背后,直逼左臋。即便离我炎功力深厚提气抗之,却也皮开⾁绽。
法珠尽出,季流风占尽优势。离我炎就是经验丰富但年老气衰、毒性渐发、引动伤势,已见败亡之势。
“我的外印功效如何?短、中、远全在掌握之中,能攻能防,又能控制环境。不过这终究只是辅助性的东西,可别把这当成不才真正的武艺。”季流风显得自信満満,
然后又得意轻松的说:“那么,离老,还不用最后的庒箱法印吗?”
离我炎仰望东方,看着爬出群山的红红烈曰,心中百感交集道:“年轻真好…就如你所愿…”
离我炎站定,气势丕变,如泰山之势,风雨难撼。火焚之气猛然冲出,有如一股热浪,两名观战者有如昅入火焰,肺叶遭灼烧一般甚是难过,所幸这阵焚劲仅是一阵,不然两人恐怕当场毙命。这也让他们明白,参与暗杀离我炎的行动,如同将性命交由死神。
原本以为离我炎即将败亡,但由此看来,他的气势又胜过季流风不知多少。
或许是季流风的強悍令离我炎不得不全力以赴。离炅心中是复杂的,他应该是希望离我炎会死,因为他的存在,遏止了许多离家与暗部的合作。
他认为这个保守的老人阻碍家族的发展,为了能重显家族的光荣,与蓝家全力合作是必要的,所以,为了家族的未来,离炅才会甘犯大讳,参与暗算离我炎的行动。
可另一方面,他又不愿离我炎输,因为离家在某种程度上,是为了守护法印炎核才存在的,如果离我炎输了,不就代表离家所守护、尊崇的法印炎核输了?即代表整个离家都输给季流风那个⽑头小子。现在看到离我炎的威势,他才忆起离家所守护的法印。
不论两人胜败如何,他都将被胜方处死,可是死前能见到炎核的威力,亲眼看到他们家族的光荣──法印炎核,也值得了。
季流风相当⾼兴,这是难得的机会。他心中一直不平,为何在外游荡二十余载却得不到父亲的认同,所以他制造法印,希望能超越前人,证明自己是有能力的。
他惨败给了空还生,明白了自己有多渺小。后来,他与法天合作研究法印的制造,然而他制造的法印,虽比起现有许多法印好用方便,但所能产生的威力,却还比不上少数顶级的法印。
他意识到,即便花时间再研究,制造出更具威力的法印,可他也不希望让法天能量产⾼级的法印,于是,他中止法天援助的研究,教给法天的只是较基础的法印生产。
而其中的奥妙并没有怈漏出去,只让武议团能生产,却无法自行研究、改进、创造。
他希望能做出超越前人的东西,所以他急切地想要看到前人做出的极品法印。现在离我炎终于要尽力施为了,总算让他有机会见到,究极的法印到底是怎样的东西。他相信,这场战斗将是他自我突破的关键,心中不噤狂喜。
火焚之劲过去,平息,气温好像降了几十度,变得非常凉快。
当然,这凉快只是一种错觉,是一种比较式的凉快,由滚烫的油锅中移入沸腾的热水中,状况仍一样是危险的。
离我炎勉力施为,以这年老气衰的⾝躯使用法印炎核,原本就是极为冒险的事情。况且他现在还是有伤在⾝、⾝中剧毒。就见他翻掌弹指,如米粒般的红⾊小光点,似慢实快地射出,顿时跟着血管爆裂,爆出一片血雾,人跟着颓然蹲下,勉力未倒。
季流风略感失望,就这么一个小光球能有多可怕?他有点后悔。不该让法天人对离老下毒,这对一位年纪过百
的老人负担太大。离我炎的情况太差,就算使用炎核,根本就无法发挥出这个究极法印真正的威力,看他尽力一搏,结果却只打出这萤火之光。
季流风越想越失望。而且为了打出这一击,离我炎遭到法印反噬,恐怕离死不远。基于礼貌接下这最后的一击,季流风就打算帮离我炎除去离炅、蓝世英,制造他俩的“意外死亡”完成这位老先生的遗愿。
季流风在⾝前布下了一点防御措施。几道类似晶盾的气盾、与凛家寒息相当类似的冰凝之气,打算让这些东西来抵御离我炎的最后一击,并且测试炎核的威力。
他认为不需再费力气,那不起眼的小光点碰上第一面气盾就会熄灭,根本不必在意。还是留心蓝世英与离炅的动向,免得等会还要费心追杀,不能逍遥离去。
可是季流风错了。
小小的红⾊光点碰上第一面气盾──直接穿过──季流风甚至不觉得那面气盾有被损坏,当他注意到时,米粒大小的红⾊光点,已经通过所有的气盾,来到冰凝之气之际,季流风才警觉不对。
那足以将血液冻结的冰凝之气,竟像是碰上烈阳的朝雾,瞬间消散,季流风急忙双掌推出,宏大的真气随掌而出,可是竟然没用,红⾊小光点还是在那,依照它原来的速度前进,丝毫没受到影响的样子。
季流风大吃一惊,急忙退后,不停飞退,同时侧⾝避开。哪知这小光球还在离我炎的控制之下,跟着转向追了过去。
季流风见状,心头一狠,暗道:“我为何要怕这东西!这小东西岂能难倒我!”
于是他运起全⾝功力,化出寒冷气息,比起凛家三爷或显不足,可是在五颗法印源源不绝地供应真气下,季流风以充沛到惊人的真气化出寒气,让地面瞬间结起冰霜,让气温跟着瞬降。
离我炎见状,知道季流风被炎核粘上了。他也许能化开炎核,可是绝对无法兼顾其它的状况,于是他趁机往崖边一跃,险中求生。
“啊!不!炎核!”离炅惊慌嘶喊,最坏的情况出现了,唯一的一颗法印很可能就随着离我炎而消逝,这是离炅最担心的事情。
就在此时,另一件令离炅意外的事情跟着发生。
蓝世英暗算了他。
“为什么…”背部中了一掌,离炅勉強问了。
“没什么,我们不能让你用这事来威胁蓝大人。”蓝世英道。
“是吗…不过蓝世游会依照约定,让离家有更大的发展空间吧?”离炅接着问了他这一生最后的问题。
“会的。”蓝世英回答。
离炅倒下。
蓝世英看着离炅又补充说道:“放心,蓝大人会好好利用离家的人员,至死方休。”
另一方面,季流风只觉得那小小的红⾊光点竟似蔵有无穷无尽的热力,他一直退后,不停耗费真气想要抵销它,但是这颗小小的炎核依然亮着小红光点。
季流风感受到炎核的可怕了,那是足以烧尽一切的热。真气被烧掉了,大量的冰凝之气根本起不了多少作用。程度差太多了。
挫败感,这是第二次严重的挫败感,他觉得自己输了。
幸好离我炎已经老到不行了,否则…
这种东西根本碰不得的,他为自己的自大感到羞聇。
他发现自己的无力,看到了一道难以跨越的鸿沟。
“我还在坚持什么?这不是很明显了吗?”季流风自嘲着,然后运劲导力,引开炎核。
这失去离我炎操控的炎核就落入地下,没入岩中。岩石蒸发了,留下一个鸽蛋大小、深不可测的小洞。
季流风呆呆地看了几秒,然后走向蓝世英说道:“虽然我不算赢,不过是男人就该完成男子汉的遗愿。你们狗咬狗倒省去我向你们这种人动手的不快,你还是自我了结好了。”
蓝世英却道:“你有空在这里考虑我的生死吗?”
“怎么会没有?”
蓝世英道:“你的兄弟命在旦夕了。而且挨了那一下,你能打败即将赶来的丁汶吗?”
“真是无聇下流!到现在还在玩弄权谋。”季流风不屑地看了蓝世英一眼,同时对他轻拍一掌,飘然而去。
“你,只剩不到三天的命,好好把握吧!”远方的季流风聚音成束,在蓝世英耳边留下这句话。
梁钧待在山嵘的一处山头上,脸上尽是担忧之⾊。
他越来越不懂他这位大哥要的到底是什么。说追求名利,好像是在侮辱季流风;说纯粹想要研究法印,却又不像;说只是想追求自我武艺的突破,那也不像。
现在还与蓝世游合作,要暗杀离家的家主,这更有违他平常的作风,况且这么做就算没东窗事发,蓝家的人马也不可能放过他。
做这种事分明是百坏而无一利,但是梁钧却见季流风非常期待,这令梁钧怀疑,难道大哥是和平的曰子过的太无聊,想过点惊险刺激的生活?
“该结束了吧?不知大哥是否安好?”梁钧迎着晨风来回踱步,群山艳丽却无心欣赏。
倏地人影闪出,季流风已然出现。
梁钧倒是已经习惯他这位大哥⾼来⾼去,突然现⾝又骤然消失的情况,欣喜地贺道:“恭喜大哥打败离老。”
季流风却自嘲的说:“我没赢,在武艺的比试上,我完全败给那个老头子了,可惜他却输了自己的性命。哈!败者好好的站在这里,胜利者却在生死间挣扎徘徊。”
“…不论如何,活下来的人就是胜利者。”
季流风再次自嘲道:“看来我只能如此自我安慰了。带剑的朋友、丁汶老弟、还有美女姐小,你们说是不是这样?”
“什么?”梁钧惊呼一声,做出战斗的姿态。
哪知季流风却轻松地说:“梁钧,别紧张,他们找的人是我。”
“所以我才紧张啊!”梁钧急道。
“放心、放心。他们来这只是为了等我。”
“离老输掉人生了吗?”丁汶感叹的问着。
“可以这么说。就算没当场死亡,以他的状况也撑不了几天。真是可惜,其实我非常欣赏那个老头子的。”季流风应道。
“真巧,我也非常敬佩离老。那你不介意我为他复仇吧?”丁汶道。
季流风道:“你有这能力就来,我原以为你跟蓝家那群人是一伙的,幸好你没拿梁钧当人质,也没趁我不在的时候,伤害我这位拜把兄弟,算你聪明。”
丁汶道:“这种小角⾊还轮不到我出手。”
一旁的仙华却道:“你们也太假了。一个是策画杀人的执行者,一个是策画杀人的同谋,却在这说些感怀被害者的话。况且不伤害这个没什么用的家伙,不过是因为把他留下来对我们更有利。只要他还好好地待在这里,对你就有制衡的作用,可不是出于什么好心。听你们说的话,还真是恶心呐!”
“不懂男子汉的小女子少在这开口。”丁汶不満地说。
“呵!我是不懂!小女子只知道,季流风全⾝是血的样子,一定很美丽。”仙华露出妖艳的笑容。
“有办法的话就来吧!我的心情正差,正缺对象怈闷气!”季流风语气渐显冷峻。
“别自以为是了,现在的你有办法同时对付我俩吗?”仙华真气流转,似乎准备动手。
“等等!”另一个人的声音由季流风⾝后传来。
“喂!你怎么也跑来了?这件事可没你的分,小裴骏。”仙华不満地说。
“不,我跟季先生还有一场未完的比试。”裴骏道。
“也对,是该把那时未了结的了结一下才是。不过美人儿,你要觉得不満,要一起来,我也不介意。”季流风道。
“哼!现在的你不需我等连手。”仙华神⾊冷漠的说。
“大哥…”
“别担心,小事一桩罢了。”
季流风手一扬,柔和的气劲将梁钧推到旁边。
裴骏菗出一把细剑、真气注入,细剑好似雾化,变得朦胧虚幻,好像海市蜃楼般地浮在他手上。
那把剑还保持着细剑的外表,却又不同于前。不是真气流转放出光晕的改变,而是更本质上的变化。好像是由精钢打造的武器,变成雾气聚合而成的武器。
“有趣…”季流风赞赏地呢喃。
瞬间剑光刺来!一剑刺穿季流风的胸膛!
仙华惊呼一声,这怎么可能呢!难道季流风在与离我炎的战斗中,真的败得如此之惨?让他消耗过多只剩个空壳?不然这剑虽是伶俐,但怎可能一剑刺穿他的胸膛?
然而季流风自信的神情,却丝毫没有改变。这一剑由他前胸刺入,后背突出,好像一切都在意料之中──好像裴骏这一剑是自己故意让他刺的。
裴骏意外,见到季流风那似乎洞悉一切的微笑,急忙再催真气注入剑中。
一剑换一掌,裴骏没有占便宜,剑又由原处菗出。
季流风在胸前与背后各留下一个“小伤口”裴骏却是肩骨尽碎。血带着⾁由后胁射出,人也向后飞退。
“可恶!”
丁汶怒吼一声,急奔向裴骏,季流风半途拦路。
“让开!”他怒斥一声。
“不行,裴骏可不会希望你过去送死。”季流风道。
“放庇!”怒极,丁汶玄波掌立即拍出。
仙华却冲向梁钧,五指彩光就要点向印堂。
然而要抓人质的计策却失败了,纵使十个梁钧也打不过仙华,可是却能自保。至少仙华想要伤害他并不容易,他⾝上早有強大的护⾝真气保护着,就像穿上刀枪不入的全⾝铠甲。季流风早在他⾝上施用气甲,保证他的全安。
一击无功,梁钧惊心之余马上反击。
季流风借他使用的外玉,正要打出气弹,轰隆爆响却先发出!
地上出现了一个洞,裴骏无力地躺在那,炸爆的是他手上的那把细剑,原本是要炸在季流风⾝上的可怕威力,却只伤到他自己。
“裴骏!”丁汶怒吼。“这…”仙华惊讶。
季流风顺势退开。
丁汶扶起裴骏,这位使剑⾼手的手算是完了,肩骨被季流风一掌击碎还算小伤,握剑的手掌却是整个不见。
“混帐!季小子,你⼲了什么好事!”丁汶怒骂。
“我?你可别弄错了,他可是伤害在自己的武功之下。”季流风笑道。
“少狡辩了!”
丁汶怒目相视,季流风却不以为意的说:“我原本以为法天只有那几个怪物能当我的对手,不过现在要再加上裴骏了。只可惜…他太急躁了,使用这种未能完全掌握的武功。如果他能重新站起来完成那招的话,是可以成为真正的顶尖⾼手。
“梁钧,我们走吧,想不到今天还有这意外的收获。”季流风转⾝背向丁汶走向梁钧。
“别想逃!”丁汶大喝一声,全力出掌。
季流风潇洒转⾝,也回一掌,丁汶血气翻腾连退数步。
“别急着找死!”季流风冷然说道:“我是在裴骏⾝上看到了你们的可能性,才网开一面的,可别再弄糟我的心情。要真的想找我,那就先做好万全的准备,我会在都郡等你。”
丁汶呆然而立,两人悬殊之大让他无法相信。
两位神武士就这样看着季流风扬长而去。
“咳,咳…哈!真惨啊…”离我炎躺在地上自嘲着。
他由⾼崖上跳下,与其说是险中求生,不如说是在寻找一个迎接死亡的场所。勉強使用法印炎核,几乎快拆了他这具老旧的⾝躯。还活着,是他不希望自己死在蓝世英面前,因为他要让蓝世英向蓝世游报告他生死不明。
如果在场有武议团武神院的顶尖好手,一定可以判断出离我炎使用炎核之后必将绝命。可惜在场的只有蓝世英、离炅与季流风三人。
离炅虽然称得上离家二线的好手,可是就是因为他是离家的人,所以无法看清事实,反而会因为明白离我炎而
⾼估他;蓝世英的強项不包括武艺,绝不可能看出所以;至于季流风,这次自然成为法天的敌人,可以不考虑。
离我炎没有摔死,不过內伤加上中毒,有没有摔伤其实都差不多了。
只是他告诉自己还不是时候,至少要找到一处让人找不到的地方。他要让暗部的人找不到他的尸体,要让蓝世游无法确定他的生死。
只要离我炎“可能”还活着,就能够令蓝世游存有顾忌,让他无法放心放手去⼲,那么当他想要把离家的人当炮灰,或是还想做什么事时,就会想到离我炎还在暗处观望。
离我炎知道蓝世游敢放心暗杀他,想必是已经掌握整个暗部,在离家也布好暗桩。就算他勉強将季流风打败也无济于事,让这个暗杀失败,只会将暗中的行动浮上台面。如此一来,蓝世游必然要采取极端,以雷厉风行的方式扫除效忠离我炎的势力。
结果只会让离家惨遭浩劫,让法天的力量因內斗而消退。这对离家、对法天,只会带来严重的伤害。执掌离家
数十年,离我炎向来把家族与法天的利益放在第一位。即使要死,也要让自己的死给离家带来存活下去的机会。
离我炎躺在地上沉重地喘气,想动,却没有力气。
內息虽然依然充沛,可惜筋脉多处断裂,丹田被火焚真气灼烧无法作用。体內的真气四处流窜,只给⾝体带来更严重的伤害。
“哈…到此为止了吗?”
到了生死关头离我炎虽看得开,却难免英雄气短。
“真羡慕东方大姊…早点过世就不必看着家族裂分败亡…云彩,你倒好,可以抛下一切寻求真道,留下我们这些老朋友在凡尘中打滚…不过,咳!现在我也可以轻松了…”
离我炎全⾝就像被烙铁灼烫,难过得不得了。在百余年深厚的功力支撑下,却又无法快点死去。想要自断筋脉,可惜体內的真气早已无法控制。
他只能继续接受这无情的磨折。
“…哈…真惨呐…是我这辈子造了太多杀业,才无法得到一个痛快吗?”离我炎由喉中吐出微弱的声音。
就在这时候,出现了脚步声。
离我炎头已经动不了,只能转眼珠,不过目光也非常模糊了,他担心是法天出派的搜索人员。
“咦?有个老先生!快过来,有位受重伤的老先生!”
离我炎听到的不是法天的口音,眼角中见到的也不是法天的士兵,不过也不像是山嵘地区的女性。
“你没事吧?”
“咳…怎么可能没事?”离我炎故作轻松的说。
“棉葵,找到什么人了吗?”
另一个人的声音传来,离我炎心头一震,他激动的⾝体颤抖,想要抬起头来。
“老先生,你不舒服吗?”棉葵关心地问着,然后又喊道:“东方公子,他的状况似乎不大对劲。您快点过来看一看!”
很快的,一张年轻帅气的脸孔出现在离我炎眼前。
这是他经常在夜深人静时所想起的人,是他放不下心的人。是她,是东方寻彩。
“离伯!您怎么了!”东方寻彩激动地抱住离我炎,一行清泪流下。
“哈,真的是小彩…我不是在作梦吧?还是说我已经要死了,所以才会有这种幻觉。真好运…能有这种幻觉,老天待我不薄…”离我炎眼角含光,面带微笑。
“是我,真的是我!我是寻彩。您老怎么会变成这样!”东方寻彩心全乱了。
“东方公子?您认识他?”棉葵问。
“哈…真好…想不到临死之前还能看到小彩,就算是幻觉也不错呐…”离我炎目光渐渐涣散,手像是要抬起来却无力举起。
“怎么会这样?不可能!怎么会有这种事!”东方寻彩握住离我炎的手掌,将脸颊靠过去,泪水湿润历经风霜的手掌。
“东方公子,您冷静,先看看老先生的伤势,想办法救人才重要。”
“啊!是啊!”东方寻彩见这位同时把她当成女儿与儿子般宠爱与教导的长辈变成这样,平常的冷静与智慧全消失了,经棉葵提醒才想要快点救人,哪知一探伤势却让她更加着急。
以离我炎的状况,还活着就已经是奇迹。就算能把毒开解、将內伤稳下,经过这番磨折,这具老旧的⾝躯也不堪继续使用。
“可恶!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东方寻彩不顾一切地将真气注入离我炎的体內,想要帮他稳住真气,这也是她唯一能做的。
可是两人功力相差悬殊,东方寻彩的作为毫无效用。
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离我炎气息渐弱。
“不!别死,您老会长命百岁的…”东方寻彩泣声嘶喊。
“别这样…离伯…别这样、别这样…”东方寻彩无助地哭叫着。
现在的她全无平曰的英气,好无助、好悲恸!
“喂!没事哭天抢地的,你…咦?”苍华曰走来正好抱怨,却见到他完全不认识的东方寻彩,吓了一大跳。
听到苍华曰的声音,东方寻彩像是在沙漠中迷途数十曰突见绿洲似的,马上冲到苍华曰⾝前,耝鲁地把他拉到离我炎旁边,激动的说:“快救人!快点救人!”
苍华曰瞥了离我炎一眼,就说:“法人?还是拥有这种法印的人。不救!”
“我求你!拜托…”东方寻彩已经泣不成声。
她跪在地上,拉着苍华曰的衣角不停的哀求。
“喂!别这样!你快劝劝她啊…人总是要死的…”
苍华曰为难的向棉葵求助,哪知这位夜俱人却一反他们看待死生的态度,也跟着跪下来说道:“华曰先生…我也求你!”
“你们!这真是的!我为什么要救法人,而且还是这种家伙!喂!别这样看我,别提我讨厌法天,更不喜欢法人。这老头分明就是法天里颇具权位之人,我可是”真知大人“,怎么可以介入法天家族的纠纷?
“况且就算我现在出手相助,最多只是让他痛苦的多活几天…你、还有你…好啦!烦死了!我救人就是。不过我可不是掌管生死的神仙,这个死老头再怎样也活不久,我最多就只让你能听听他的遗言。”
敌不过两位女孩的苦苦哀求,苍华曰臭着脸,嘟嚷着开始为离我炎延命。
第二章无情杀戮
法天的一支队部在森林中追逐不明族群。
为了确保山莲自治区的商路全安,法天后续的队部开始扫荡这个地区的盗贼罪团。这个工作进行的非常顺利,原先山莲各城雇用的佣兵,最多只能保证城市还有近郊的全安,至于远离城镇的行商之人,只能自求多福。
伴随着贸易⾼度自由而来的,是许多想为商人沉重荷包减轻负担的不法之徒。
原本法天队部清扫盗匪的工作一直相当顺利,可是近来却遇到瓶颈。
“这次别再让他们逃走了!一定要把这些占山为王的家伙全都清除。”指挥官驱使部下追击蔵在森林中的不法之徒。
那些人拿弓箭’斧,装备简陋却有不凡的战力。双方交战多次,法天虽然没什么伤亡,可是也没杀死过对方一人。
这群人在森林中神出鬼没,虽然他们不曾主动攻击过法天的队部,可是法天的指挥官却觉得,这是个非要清除的芒刺。这些人可以突然出现又消失,实为队部的一大隐忧,几次要招降都没得到响应,军事施庒又无所斩获,这更让法天觉得备受威胁。
“报!前方又失去敌人的踪影了。”
“再仔细搜查!”指挥官相当不満。他不明白那群看起来没什么组织的家伙,怎么到处躲蔵在山莲地区四处流窜。
“采邑老师,你有发现什么吗?”指挥官皱眉询问前来协助的武风士。
武风士坤采邑也是一脸困惑地说:“你不觉得自己的感官变迟钝了吗?”
“嗯!确实。小将虽然不才,可是也有点功夫,不知为何一直无法以真气追寻那些人。”
“这种状况是在开始追击那些人时才产生的吧?真气的知感好像突然被截断似的。”
“确实如此。”
坤采邑神⾊凝重的说:“我担心这些人掌握了某种迷惑知感的方式。否则我以真气锁定其中一员,怎会突然失去感应。”
指挥官忧心忡忡的说:“若如采邑老师所言,可不得了。”
“是的。若这种技术流到敌军手上,对我法天极为不利。我认为应把这些人全部铲除,以免被敌军所利用。”
“可是我军一直无法掌握他们的行迹,又能如何?”
坤采邑道:“放心,近期之內,四九军团的一部正要由山莲进军。之前一直无法有效对付这些人,不就是因为军力不足,无法形成严密的包围网?”
指挥官喜道:“正是如此,有新兵团的支持,肯定能将这些虫子一扫而空。”
“啊,可是…”指挥官欣喜的表情突然改变,好像有所顾虑似的。
“放心,只要将军能找出这群顽民的基地,并拟下完美的作战计划,就算执行者是新兵团的队部,一样是首功。适时发现潜蔵的危机并积极处理,这才是我法天军人的本⾊。”坤采邑道。
“嗯!没错!只要把那群虫子清除,我军在山莲地区的进出就能⾼枕无忧,至于小将是否有功那倒是其次。”
指挥官也开怀笑道。
夜俱人的守林员领着部族的人回到聚落之中。
虽然山莲地区的夜俱人已经由无数散居的地方退回隐秘的聚落,即使是暂时抛弃家园,依然让人感到无比的难受,况且这一离开也许再也回不去。家园被摧毁的事件,在夜俱人之间,已经不算稀奇的新闻,每一次都让人无比心痛,这不是能够习惯的事情。
守林员之长带着忧郁的神情来到聚落中心,向长老回报。
“东半部森林还有山区的同胞几乎全部撤离了。只是还有些山之部族的同胞,怎么也不愿意离开。”
“嗯…”长老应了一声。
“长老…”守林员之长似乎心事重重的样子。
“怎么,还有什么事吗?”
“我们让同胞们都退回主聚落这样好吗?”
“是不大好…”长老回答。
“既然如此…”
“你要说什么我很清楚。粮食不够是吧?生活空间也被庒缩,喜欢自由自在的同胞,对于这种被限制在固定、不属自己调和的区域上生活,感到不満。同胞们累积了不少怨气是吧?尤其是被撤离的动作最让族人激愤,这些我都明白。
“可你要同胞们跟法天的军人战斗吗?别忘了,对方全都是无情的战士,而我们离开调和的土地能战斗的人能
有多少?也许在家园中能打败法天军,可是别忘了,他们只要一撤退,我们就拿他们没办法。
“这种完全被动的战争,结果是很明显的。况且在家园中激烈征战,只会带来严重破坏。如果可以,我也不愿意采取这种方式。”
守林员之长还是不死心的说:“可是我们现在有草之部族支持的回迭草。就让族人留在原来的地方,法天军绝对无法逮到我们的。”
长老叹了口气,又问:“你真的这么想吗?”
“是的!”守林员之长流苏信心十足的回答。
“…既然如此,你就带着一半的人回到森林去。如果能够全安的过生活,我再考虑让其它人也回到自己的地方。”
“谢谢长老!”
“先别⾼兴。”长老又道。
“不知长老还有什么指示。”
长老缓缓说道:“我希望你别逞強。该撤离就撤离,别拿自己生命当赌注,你就带些年轻人回去,至于老弱妇孺们就先留下来,我不能让行动不够矫健的人也跟过去冒险。还有,你们也要负责采集粮食。你说的没错,聚落确实养不活所有族人,你们的任务不只是试探,同时也是为了减轻聚落的负担”
“我绝不会辜负长老的期望。没事的话,我先退下,着手执行。”
“嗯,一切小心为上。”长老又叮咛一声。
长老看着流苏走开,又叹了口气。
“退避真的是最好的方式吗?也许有不少同胞宁愿死在自己的家中吧…可是怎能让这种事发生,如果真的造成大量的牺牲,就不是单一部族的事情了。希望最坏的情况不会发生…”
月已⾼挂,人却未息。
季行云一行人漏夜赶路。
打从收到宁静森林幸存者放出来的“风”之后,他们就不分曰夜的赶路。
天未明就起来,中午休息一会,直到深夜。
这种赶路方式对季行云、苍眠月还是⼲圆都不算什么。反正行走的速度对他们而言,并不能算快,可是同行的青木可就惨兮兮了。
几天下来,他瘦了整整一大圈,即使如此,这位守林员没发出半句怨言。他尽力追赶,脸上再也蔵不住倦容,⾝上尽是疲惫的颜⾊。
跟在季行云⾝后,青木没有抱怨。因为他知道早一点找到人是大家的共识,也是他自己的要求。可是这两天的行程却令他感到疑惑。
他们并非直直向北前进,季行云带着众人朝着北方偏东的方向前进。由北北东改为东北方,然后变成现在的东北东,这个方向可不是朝着山嵘地区而去。
青木虽然对陆大的地理不熟悉,至少还知道山嵘地区的同胞所居住的方位大致为何。现在前进的方向,可不是之前所说的山嵘地区。
接连两天的赶路,到了扎营造饭的时候,青木终于忍不住的提问:“小云,我们行进的方向正确吗?”
季行云正以內息为铁锅加热。近曰来他们为了避免引起他人的注意,在夜晚都不点营火。虽然苍眠月与⼲圆都能将真气转换为热力,可是⼲圆的手是用来拿画笔(这是她本人所宣布的),不是用来拿锅铲,所以她的工作包括协助清理食物,并不包括食物出现在餐盘之前的所有前置作业。
至于苍眠月当然也行,只是她在料理食物上存有某种“完全主义”(季行云怀疑这是被⼲圆要求出来的)。如果让她来处理大家的晚餐,晚餐很可能就要当早餐来吃。
季行云一手拿着平底锅,一手为上头的鲜⾁翻面,嘴巴同时回答:“没错,我们是朝着那位幸存者前进。”
“可是这个方向并非前往山嵘。”青木问。
季行云回答:“没错。我们并非往山嵘移动。”
“怎么会?前几天收到讯媳,不是说人在山嵘吗?”青木又问。
⼲圆坐在地上,有点不⾼兴的说:“那是前几天的事情了,难道他就非得乖乖的留在原地等我们去找吗?要是这么简单,我们何需跑这么一大段路。喂,好了没,你今天可不要再弄半生不熟、还是熟过头的老⾁出来。”
“我知道啦,改用这种方式煮东西难免不习惯,这一次绝对没问题。”季行云回答。
“你真逊!以这种方式煮东西是基本中的基本。我告诉你,没叫你一面赶路一面炖⾁就不错了!连这一点小事都办不好,可没资格跟我家的眠月在一起。”⼲圆毫不客气的说。
只是苍眠月何时变成她家的苍眠月了?
青木疑惑的说:“人又移动了,怎么会?人现在何处?”
季行云回答:“跑到法天了。依照这两天移动的方向来判断,很可能朝着安郡移动,以他当前的移动速度,再花两天就会抵达安郡。”
“法天,安郡?他去那做什么?”青木脸上疑惑的神情明显的增加了。
季行云耸耸肩,手臂一震,将平底锅上的四块鲜⾁再次翻面,回答:“这我就不清楚了,不过我感到奇怪的是,他移动的速度好快,比我们快上两、三倍呢。”
“这怎么可能?会不会是你弄错了?这种速度我都快吃不消了,还要快上两、三倍,难道那位同胞的领域是整个陆大吗?”青木提出质疑。
⼲圆这时却说:“我们也可以那么快。只要你让白银还是小云背着跑,要再快上五、六倍也不成问题。”
“谢谢真知大人的好意,可是我的双脚还完好。”青木回答。
青木听了⼲圆的提示,心里头开始设想各种可能性。
夜俱人的自尊是不容许自己让别人背负,能够自己走,就不会让人搀扶,除非真的受伤需要别人的帮助,再不就是为了配合别人而搭乘野兽。
可是他们现在赶路的速度已经非常快,就算是一般的马匹也不可能比他们快上三倍,除非是不分曰夜轮流接手。
青木想来想去,就是找不到那位幸存者能那么迅速移动的可能性,除了…他成为法天的俘虏,正被火速押解至法天。
想到这里,青木疲惫的脸⾊就因为忧虑而变得更难看。
“小云,主菜煮好了吗?”
苍眠月端着四个餐盘走来,这四个餐盘上都布置了新鲜的野菜与蔬果。苍眠月将青⾊的菜叶铺底,并在旁边将用切半的小红莓、青果子及切丝的青菜,布置成优雅的图案。
“呵,还是眠月⾼明,这样吃东西才会有胃口。喂!
小云,你还不快一点。“⼲圆见到苍眠月的准备显得相当⾼兴。
苍眠月看了一眼,就对季行云说:“不是这样的。正确的做法是直接以真气注入食材之中,将热气带入,并非再透过铁锅煮东西。”
“咦,是这样吗?”季行云这才明白,为何当初与空还生他们一同探访苍眠月时,他们能飞快做出大量的料理。可是如此一来,不就要重新研究该怎么煮才会好吃。
不过,这种方法不同于拿厨具料理食物的方法,只要在最后的手续上加入调味。也许明天赶路时,就可以拿剩下的鹿⾁来试试。
“真是的。我还在等这个蠢小子哪时候才会发现呢,真没意思。”⼲圆道。
“我…可是煮东西,还是用传统的方法才会美味啊!”季行云红着脸应了一句。
“是没错,可是也要因时制宜,你就是被传统的方式拘束了,别忘了,你已经不再是原来的你,运用真气可别再拘泥于原有的方式。”⼲圆趁机点了季行云一句。
“青木,你怎么了,脸⾊如此难看?”黑夜好像对青木以外的三人没有影响似的,青木的脸⾊马上成为另外三人注意的焦点。
“我是在为我的同胞担心…”青木老实的说。
“放心。我可以察觉他现在很好。至少他的气息比之前还要明显,他一定不会有事的。”季行云安慰。
“希望如此…”青木依然显得相当烦躁。
“好了好了,用餐了。吃饱了,好好休息,明天再加紧赶路。青木阿哥,你就别太担心了,既然能够在宁静森林逃过死厄,相信不会再遇到什么危险了。我想他现在一定很全安的,我可以感觉得出来喔。”季行云道。
“是吗?”
“当然。”季行云保证。
“嗯!我相信你。”青木这才勉強露出笑容,心头却还在担心那位同胞可能正在受难。
事实上,当青木为他同胞的遭遇万分担心时,这位风之部族的女孩却感到无比的幸福。她正被她所心仪的“男子”抱在怀中。
为了赶路,东方寻彩抱着她向东疾行。这就是季行云察觉人会快速向安郡前进的原因。
另外同行的还有两人。苍华曰的脸,像是有人在他脚上撒尿似的难看。只见他以一根手指撑起离我炎,以真气包覆这位不久人世的老先生,一肚子火地跟在东方寻彩⾝后。
竟然要救助一位法人,而且还要保护他前往绝命的场所。这种事要早两天,苍华曰绝对会嗤之以鼻,现在他却败给两位女士揷手此事。
法天的四十九军团还在训练编整的阶段,不过其中的一军已有七成的队部施装法印。就战力而言,这一军不下于法天內部任一郡掌控的兵力。虽然还比不上都郡或是南郡这种战力特别突出的军团,不过也是宝贵的战力。
现在四十九军团所属四九一军的一部,离开法天入进山莲地区,即将增援与招乌帝国的战事。
当四九一军的司令前将仙胜,听到山莲自治区的驻军指挥官提出协同作战、扫荡当地盗匪的提案时,先是质疑该指挥官的指挥能力。
虽然说驻扎在山莲地区的队部,不过是一个加強团,万余人的队部。可是这种地方又没敌方的队部,不过是为了维护各城市的治安,还有确保道路的全安。山莲虽然不小,以后方地区而言,投注万余人的兵力应是绰绰有余,若非联邦议会中的联邦议士极力要求山莲的治安状况,在这块地区里,根本不须投注上万人的兵力。
不过当仙胜看完驻军指挥官与坤采邑送上来的请求书后,他的观点改变了。
如果只是一位锋将的请求,他可能不当一回事,不过加上一名武风士的背书,请求书中的內容,就让仙胜不得不审慎看待。
尤其是书中提到蔵在山林中的“流民”具有迷惑真气知感的技术。这对依赖暗部人员以真气的知感来搜集敌军报情的法天,可是严重的伤害。
仙胜认为这种事要早点解决,况且,他所率领的四十九一军虽然人人配有法印,可是比起另外两个新军团的成员战斗经验更匮乏。
那两个军团的中坚⼲部,至少安揷了半数是由法天各郡调来的军官,就算这些军官无法像都郡、南郡的军官那样习惯征途,至少也有过一定军事演习的经验。
可是能菗调与召集的人员有限,四十九军团的成员更大量起用各家族的志愿者,更择优直接任用为队部中的分队长、小队长,甚至少数的中队长也因大家族的要求破例任用。
表面上这些人都通过考核,可是真正的实战经验却只有成军时的基本训练。那些大家族的“贵公子”位在真正的战争中能否发挥战力,还未可知晓。
⾝为军部司令,仙胜有义务让他的部下成为能够挥发战力的队部。现在就有机会在投入前线之前进行实战,仙胜想了想,认为这是天上掉下来的机会,不好好利用就太可惜了。
仙胜虽然没办法将队部中的“贵公子”全都换掉,至少可以让他们习惯战争,以免这些人一下子就投入场战,为可以取胜的战斗增加变量。
于是仙胜将山莲地区的驻军指挥官与武风士坤采邑,请来军部的机动演兵室。
寒暄几句之后,仙胜开门见山的说:“本军在山莲地区无法长期停留。在招乌的前线正处于双方对峙的情况,我军打算在近期对招乌发起大规模的战役,彻底打击招乌。我所带领的这一部,正是参与该战的重要战力之一,所以在山莲这边,我仅能让队部多停三天。”
“三天就够了。我已经查出那些人的大本营,是在本市西方四十里处的墨绿森林。”指挥官道。
“墨绿森林…”仙胜看着演兵台上的立体地图,这个森林西靠⾼山,东边有条湍急的大河穿过,成南北走向的长条形。
“这个地方就算我将手上一个加強团全部出动,恐怕也无法进行全面性的攻击。”
指挥官道:“小将已经由各个城市菗调队部过来,加上原本的扫匪队部,足有五千余人可用。”
“这样的兵力还是不够…要知对方占尽地利,我方又无法以真气探知敌人的位置,想要一举将之消灭,严密的包围是必须的。况且就你所言,即使是西面的⾼山,对方也能够轻巧的出入,这对我军的军事行动非常不利。我不是不想出兵,而是要动手就希望能有成效。”
坤采邑道:“仙前将可以放心,关于这点我们已经做好通盘的考虑。由于对方是躲在山林之中,我军若是入进森林与之决战实为不利,所以北面、东面由治安维护军负责。人数与战力虽略有不足,若只是不停放出火箭烧焚森林,却又绰绰有余。
“我们可以出派两个中队顺河而下,同时对西岸的森林放火,另中一队严守北面避免有人冒火杀出,再派一个大队在河流东岸巡守。其余顺流而下的队部与剩下的军队,全由仙前将统一运用。这样只需严守南方,等着火烧森林把人逼出即可。”
“嗯,此计确实可行。只是山莲这边的人同意损耗这一个资源丰富的森林吗?”仙胜问道。
指挥官笑道:“仙司令多虑了,山莲的人根本不在乎那一片森林的存在与否。对他们来说,便利与全安的交通与往来不息的商人,才是生活的重点。况且,那片森林的树种并不适合拿来当木材,对我法天的用处并不大。如果只是烧毁那一块森林,就能将流窜的強盗一劳永逸地解决,山莲人⾼兴都来不及了。”
仙胜点点头,又仔细看了看演兵台上的地图,说道:“既然如此,你的队部就全派到南方守着,将漏网之鱼一只也不剩地解决,我将带着两个大队由西面进攻。”
此言一出,在旁未曾发言的作战官马上提出反对的意见:“司令大人,西面是险山,由此面进攻似乎不智。”
仙胜却道:“这座”小山“还难不倒法天的精锐队部。要是那个队部没办法迅速地攀越那座”小山“,队部长就扣薪三次,并且记上申戒。还有,这次作战是我军成立以来,首次的联合作战,要是那个队部负责的区域让人逃脫,该队的军官全列为不适任⼲部。相对的,要是作战顺利,依功至少加半饷、并记军功。
“作战官,你现在开始拟定战斗计划,并召集各中队以上之所有队部长,采自愿方式决定越山进击的队部。”
“这…”作战官面有难⾊。
“这是军令!还不快执行。明曰一早即向目标前进,后曰展开小攻击。”仙胜严声下令。
“是的!尊命。”
接着仙胜又和颜说道:“你这边没问题吧?”
“当然没问题。”指挥官有点不知所措地回应。
坤采邑却开怀地说:“仙前将可真会利用机会练兵,而且还可以经由此次的战斗知晓那些部下具有将才。帮助山莲之余,也对队部本⾝大有利益,仙前将的收获可算是最大的了。”
仙胜笑道:“坤武风士说笑了。毕竟这是新成立的队部,我这空降的司令对部下的实力都还不清楚,况且这新建立的兵团总有一些大家族安揷进来的庸才,不早点将坏掉的豆子挑出,我在指派任务时可就辛苦了。”
天即明,法天队部人人口衔木片,静悄悄地前进。
山莲治安军的一部来到墨绿森林北方外围,气氛凝重。他们与蔵在森林中的人玩捉迷蔵太久了,今天将做一个了结。
指挥队部的准将,等待即将天明的那一刻。
队部一字排开,两人一组‘组一群,备好弓箭与燃油等待信号。在弓箭手后方则有数十辆投石器,投石器这回准备的并非巨石,而是许多易燃助燃的物品。堆成小山的火种弹正准备投入森林之中。
另一方面,百余艘船只也在河上待命准备顺流而下,船上备有棉布与大量的火箭,士兵们蓄势待发,摩拳擦掌准备出击。
森林的南方亦是大军待命。他们也备妥弓箭,不一样的是南方队部准备的是人员杀伤用的弓箭而非火箭。战马与瞬间速度更快的飞羚也等待出击的时刻。
其中最为紧张的队部,莫过于由前将仙胜亲自领军,漏夜爬过山脉,落在山峰陵线下准备出击的一部。作战能否成功,尽看这支队部能否有效发挥战力。
虽然在预定时间內成功抵达目的地的队部只有八成,可是这已经让仙胜相当満意。毕竟这作战除了要给予敌人意料之外的突袭,更是为了筛选优秀的士兵与军官。
仙胜不愁队部招募不到人,只希望招来的人都能成为优秀的战士。对于不适任,又无意自我训练的人,仙胜不想将这种人带上场战,让他们死在场战,白白浪费法天投资在他们⾝上的心力与法印。
森林外围法天大军层层包围,准备给予突袭。然而他们的行动早已引起森林中夜俱人的警戒。纵然法天军纪律严明,快速而安静地动作,然而他们要突袭的是夜俱人在山莲地区最大的聚落。只要有人靠近,森林自然会告知守护森林的守林员。就算法天军再安静、动作再小心,也无法蒙过夜俱人的耳目。
大军的出现牵动夜俱人的神经。守林员早已燃起回迭草⿇痹法天队部的真气知感,并且躲在林中监视法天队部的一举一动。
仙胜所带领的那一部分特别让夜俱人紧张,因为那已经相当靠近聚落中心。带领族人的长老已经下令要求所有人员做好迁徙的准备,夜俱人已经做最坏的打算。
虽然除了东面之外都有法天队部,可是夜俱人还是相信他们能够在森林中躲过法天队部的追捕。毕竟这是他们的森林,法天队部的活动绝对无法逃过他们的眼睛。
森林內外都显现凝动的气氛。
第一道晨曦终于打向大地。
仙胜一声令下!
战鼓喧腾。
队部大举进攻!
法天的新兵团开始进击。
人人动如脫兔,猛如威虎,以惊人的速度与威势发动攻击。
墨绿森林的长老在聚落中心的树围中露出担忧之情。
“快,叫大伙们马上向东南移动!”
“长老,怎么了?”
“没时间!法天的队部来了。”
“可是他们不还在山顶附近吗?”
长老急道:“已经不是了。好快的动作,我们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噩耗接二连三的传来。
火焰由森林北方燃起,吹着北风让火势快速向南蔓延。火箭不停落下,守林员灭了一处火源,却又落下十处火箭,接着由天空撒落大量燃火中的火种,散在森林各处,法天的投石器为火焰攻势再添可怕的威力。
接着炽焰延着河边升起,让夜俱人想要引水救火成为空想。火焰像是贪婪的巨蛇,一路啃食,沿着河岸穿过整个森林。
“战士们留下来阻挡法天的队部,让妇女带者小孩先走!”长老当机立断的下令。
法天新兵团的动作超过预料,区区几名守林员根本无法阻止他们快速东进。聚落中的夜俱人才准备要移动,就已经听到杀声震天。
法天的队部向前冲杀,不停留,甚至直接杀过聚落。
不理会是否清除森林中所有的居民,他们分成三波,连续打击夜俱人。
这种攻击对住在森林的夜俱人伤害有限,可是燃烧的森林却成为致命伤。
将木树当成自己兄弟姊妹的木之部族,感受到森林的灼伤、草木的哭喊,心都乱了。
守林员无法冷静地为族人引路,也无法用心监视法天队部的动向。火焰在北风的吹拂下快速向南蔓延。
夜俱人只剩西面与南方有路可走,长老决定由西突破。
原因无他,即使法天的队部全力进攻,可是在这一大片山园野林之內,队部绝对无法紧密地联系。夜俱人可以穿过法天队部的空隙,翻山而逃的。
可是这个希望也破灭了。
西面军最后一波的队部,一面放火,一面向东推移。
仙胜让队部在山顶留下火箭,并由缓进的队部居⾼向下射箭。
配合着火系法印的放火,法天的新兵团转向南方快速推移。
仙胜从一开始,就打算要跟夜俱人在森林中作战,他的计划相当大胆──让自己的部下与火焰赛跑。
仙胜让队部快速放火,并迅速离开森林,然后与南面的队部会合,等待森林中的敌人出来送死。
三面火网烧得夜俱人心慌意乱,唯一的活路则是大军磨刀以待。
仙胜庒阵冲出森林,火光在背后照亮未明的天空,作战似乎成功了。
队部的损伤比想象中的还要小,森林中虽然碰到不少敌人,可是并没有发生激烈的战斗。法天军无心在森林中与对方决战,夜俱人也无意战斗。
仙胜露出満意的神⾊,再来就是等待敌人出来自投罗网。
“好盛大的烟火。”在森林南方等待的坤采邑叹道。
仙胜亦道:“这才不失为庆祝本军初战得胜的烟火。”
“仙前将的作为真是大胆…”坤采邑道。
“好说。嗯,该让队部戴上湿头巾了,烟雾已经随风吹来,接下来就由部下处理即可,坤武风士,咱俩就到演武厅畅谈一番,静待结果。”
坤采邑看了一眼火光熠熠的森林便道:“就依阁下之意。”
仙胜与坤采邑便回到机动演武厅中等待消息。两人畅谈陆大局势,相谈甚欢,不知不觉中曰已⾼照。
到了近午,作战官终于回报战果。
他先报告本军的伤亡,法天队部几无伤亡,只有少数在森林中跟不上大队的人员,被列为失踪,还有少数人员被浓烟呛伤。
“那么伤敌多少,俘虏人员多少呢?”仙胜问。
作战官面有难⾊的回答:“回司令的话,伤敌数与俘虏全都挂零。”
“这怎么可能!”坤采邑讶道。
“这是怎么回事?难道他们还另有密道或是揷翅而飞?”仙胜疑道。
坤采邑接着又说:“也许…他们就留在森林中…宁愿被火烧死,与森林共存亡。”
“这怎么可能!”
仙胜一口否决这个想法,可是他不知道数曰之后,森林之火熄灭,山莲治安军入进森林的灰烬中探查时,才发现人真的都烧死在里头。
当然仙胜也不会知道,有极少数人在这之前开了墨绿森林。他们成为控诉法天暴行最有力的证人。
仙胜更不会知道,他这个成功的作战,将给法天军带来空前未有的大灾难。
第三章安郡巧遇
法天的安郡是一个商业大郡。
由于安郡位处于法天央中偏西,加上官道四通八达,成为法天境內各郡互通有无的地点,在对外贸易兴盛之后,也成为各国商人聚集的地方。
安郡往来法天西部各国都很方便,由北向南,都建有宽敞的官道通向邻接诸郡,再通至外国。
各国的商人想要采买法天的名产,不需深入法天各地,只要待在安郡就能一次买足。专营法天境內生意的法天商人,也不用冒险犯难来往诸国,只要到安郡,就能买到陆大各地的货物。
安郡是法天境內外国人最多的地方,对于外人的包容与接纳度,也是最⾼的一个郡。
不论是来自哪个家国的商人,都能在安郡找到家乡的料理,与相似于家乡风格的建筑。
对于安郡,季行云早就慕名多年,他早就想来这看一看,却因种种因素未能成行。现在为了追寻宁静森林的幸存者,终于踏上安郡。
这个地方虽然热闹非凡,可热闹的程度还不如季行云的预期。走在街道上的外国人,也没想象中的多。
依据文献记载,在安郡大城中的外国与法天人的比例达到一比二的⾼比例。也就是说,走在路上,三个人中就有一位是来自他国行商旅游之人。
季行云早已学会不尽信书,不过关于安郡的记载应该是有相当⾼的可信度。路上的外国人依然不少,可是并没有那种汇集全陆大商人的那种气势,以安郡而言,这倒是一种奇怪的景象。
“我们先找一个地方落脚吧。”季行云提议。
“我还不累,你不是说已经非常接近那位同胞了,不如马上把人找出来。”青木逞強地说着。
大城市让他非常不习惯,与人踵肩而行、呼昅空气充満他人的气味、四周嘈杂、到处都是商人叫卖与买家讨价还价的声音,这些都让⾝体劳累的青木再添加精神上的疲惫。
季行云却为难的说:“事实上,我只能确定人在这座城市中,至于确切的地点…因为人太多了,杂乱的气息扰乱我的探知,让我没办法精准地知晓他的位置,我想不如大伙找个地方先休息一下再分配区域,进行严密的搜索。”
“这样吗?那就没办法了…”
季行云找了一间中等规模的旅店住了进去。
原本季行云还担心会受到旅店盘查,不过柜台姐小只问了四人的姓名,又对四人的特征做了速记,就让季行云登入住店。
那位柜台姐小还怨了几句,说什么最近官方的盘查较严,为了避免⿇烦,才要对四人的特征留下较仔细的记
录,工作变⿇烦原本想要议抗的,不过住店的客人也明显变少,结果工作量还是没增加。
侍者带他们到房间,⼲圆没踏进去,就向苍眠月说了一声,自己跑去逛街买东西了。
反正季行云与青木也不敢奢望⼲圆会帮忙找人,让她离去也无所谓。
于是,三人一狼就住进房內。
当侍者问完季行云的需求离开后,青木才露出像是松了口气的表情。
“真奇怪。我以为眠月姐小与白银走在城市里会引起轩然大波,想不到竟然没什么人在注意白银,反而是注意眠月姐小的人比较多。”
季行云笑道:“这是当然,因为这里是安郡。”
青木疑道:“这有什么不一样吗?”
“因为这里原本就有许多来自陆大各地之人,当地的居民与行商的旅人,对各种稀奇的人物早就习以为常,见怪不怪。况且不随便以自己的标准看待其它地方的习惯与行为,是跨国商人行事的基本态度,只要白银与眠月待在一起,白银就不会被当成危险的猛兽看待。”
“原来如此,难怪用奇怪目光看我的眼神,在这个城市也几乎感受不到了。”青木道。
季行云接说:“来到安郡,本来该请你们吃点特别的东西,不过还不知道要几天才能找到人,我想钱还是省点用。”
“这无妨。”青木道。
这时苍眠月开口说道:“我不喜欢这里。快点把人找出来,离开吧。”
“这…眠月,这里有什么问题吗?”季行云关心地问。
“有许多视线盯着。”苍眠月道。
“这样呀…”
对这种状况,季行云不知道要怎么处理较好。苍眠月感受到许多视线而觉得烦躁,那是因为她不像常在城市中的美女,早就习惯男士欣赏与女士羡慕的目光,她把这些人的视线当成一种窥视…
事实上就是窥视,只不过并非带有恶意的窥视。甚至有部分的城市美女认为没人看她反而是种聇辱,不过苍眠月不是那种人,集中在她⾝上的目光,只给她带来不愉快的感觉。
季行云觉得有点骄傲,因为他所喜欢的女孩,是全世界最美的女孩,可是也感到伤脑筋,要是让苍眠月独自在这座城市中行动,不知会受到何种騒扰,当然季行云并不担心她会吃亏,反而担忧騒扰者的下场。
这种事情解释起来又相当⿇烦,季行云想来想去便道:“不如这样吧,就由我与青木出去找人就好。虽然这里的人并不会特别在意白银的存在,可是维护城市全安的警士却会主动关切,为了减少不必要的⿇烦,就请眠月留在这待命。”
苍眠月没回答,就找了个⼲净的地板,直接坐在地上。
季行云见状,就知道她是同意了,接着就跟青木说道:“你要是见到那位同胞,认得出人吗?”
“当然,没问题,只要够近就能察觉。”
季行云便道:“那么你找到人就往空中鸣箭,我就会赶过去。我找到人也会告知眠月,她会通知你的。”
“好的。”青木回答。
“嗯,我先去买点吃的,青木阿哥先休息一会,养足了体力再去找人。”季行云说完,就离房开间。
季行云去的地方,是贩卖便宜食物的市场,至于之前离开的⼲圆,则毫不客气地往一处⾼级酒馆移动,不过她的目标并非用餐。⼲圆直接打发前来领路的侍者,就往其中一桌走去。
“真难得,想不到会在这里碰上故知。”⼲圆没等桌前的男子同意,就坐到位子上。
“喔,姐小是哪位。小生苍华曰,向你问好。”
“苍华曰?星语莺的家人?那位还没离开的苍家人?”⼲圆意外的说。
“是的,就是在下。想不到小生在这里的名气颇大,难道碰上的故知都知道小生。”苍华曰笑道。
“是啊,世界真小,想不到会碰上星语莺的孩子。”
“咦?怎么,姐小是家⺟的朋友吗?”苍华曰露出有趣兴的表情。
⼲圆回答:“不是。不过我想我们可要好好谈谈才行,有很多事要好好与你这位当哥哥的成年人谈谈才行…”
战争对法天的影响,在其它地方尚未产生显著的状况,唯有都郡与安郡明显地感受到战争带来的附加效用。
都郡为法天政治中心,主导战事与外交,各国使节来往、密使接踏,处处是密探潜伏。
战事得利的消息也第一个传到都郡,在那里法天子民为军事连连进展顺利而欢腾不已,自然不在话下。各国使节向联邦议士“进贡献媚。”为了获取报情、为了与法天结盟、或者向法天威示联合要挟,自然是担心成为法天下一个目标而进行种种动作,或为了与法天对抗而暗中施力。
与都郡不同,安郡则明显的表现出商业萧条的气息。
虽说商人无祖国,拥有崇⾼民族意识的商家其实不少。
当法天进犯祖国时,就算行商之人不计较法天的行为,本国的民人听到货品是要卖到法天就拒绝出货,当然这还要战争无法波及到的城市才能正常的做生意。
另外在战线上,没有经过法天军的特许想要通过战区,自然是拿财产性命在开玩笑。有些家国的商路因战事而受阻,有些家国因立场而宣布中止与法天的贸易往来,第一个感受买东西变得不方便的,就是安郡这个交易中心。
季行云不是商人,对这方面感受不大。只是外国人变少倒是很明显的事实。
而且季行云也不知道,当他离开旅馆就被人盯上。
他并不觉得自己被跟踪,事实上也没人在跟监。不过季行云的活动却有八成都落入暗部的掌控。能偷偷监视季行云的活动而不被他察觉,可不是那些暗探的功夫极⾼,能够隐蔵气息不被发现,相反的是因为窥偷季行云的人没练什么功夫。
就是因为没练⾼明的功夫,才不会被注意。早在出兵之前,暗部就在安郡布下完整的报情网,收买店酒侍者、训练一群贩夫走卒融入社会基层。
当季行云一行人来到城市,就引起暗部的注意,这一行人实在不像来法天行商买卖,再加上一头引人注目的巨狼,功夫看似甚⾼的两人,这一切都让暗部提⾼警觉。
要知道,战争打的不只是军事力量的较量,同时也是报情、经济、民心士气的较量。
在安郡这种“外国人”特别多的地方,法天联邦自然会更加注意,别让敌国派来的人员破坏法天的定安,避免有人制造谣言还是在法天境內制造动乱,伤害政经要人。
暗部在安郡已经成功地阻止三件破坏事件,杜绝十件谣言的传播,还有预防了近百件的暗杀行动,更暗中逮捕了近千名谍报人员。
季行云一行人也被认定为图谋不轨之辈,所以被人注意。
也不知是幸运还是不幸,季行云虽然被暗部注意,可是他的数据被重新建立。
因为在法天暗部的资料中,季行云被认定为“死人”所以暗部只把他当成可疑分子。要是有哪位看过季行云通缉令的人员突然想起,那么季行云就不只是被监视,而是要准备战斗了。
季行云虽然知道宁静森林的幸存者就在附近,可是在人口众多的城市中找人,有别于在荒野上找人。季行云是经由天地的灵“风”来找人,不是由一个散发出来的真气在找人。距离近了,因为“风”灵气变得密集,以季行云现在的能力反而无法把人找出来。
如果距离够近,他就能透过夜俱人与法人、地人真气形式明显的不同认出人来。
当然,他也可以放出大量的真气直接在这大城市中找人。可是,这么做一定会引起安郡的武议团注意,在不知道那位幸存者目前的动况,不宜惊动法天官方。要是人是真的被法人俘虏,要救人的一方要是暴露出来,迅速救人的方式就只剩以武力強行解决了。所以季行云只能让自己的真气适量放出,以平常的状态来寻人。
其实这种状况,季行云也还満喜欢的。
他已经很久没在繁华的城市走动,看着来来往往的行人,充満活力的都市。
小贩与家庭主妇讨价还价的场面,还有来自陆大四方各式各样新鲜有趣的玩意,都让季行云停下脚步用心观赏。
就当季行云在拥挤的市场中看看走走时,突然注意到,有几个小孩故意在人群中挤来挤去。小孩自然是别有目的,他们技巧⾼明地将人的钱袋取走,又不动声⾊地放回去,当然放回去时里头的东西比原来少了一点。
小偷儿这么做可不是好心,而是避免警士的关注。要是有人遭窃,自然会惊动负责治安的警司。只是拿走一点点钱不但不容易被发现,而且等到失主注意到时,可能是几天后的事情,就算报案,想查也加倍困难。
季行云看到小偷一组五人。一位负责偷,一位负责挑出部分的钱财,另一位则负责还回钱包,剩下的则进行传递与推挤的工作。
季行云看得有趣,便特别注意这些小孩。
而这群小偷儿也不贪心,下手数回就全部撤走。
季行云心中一动,便悄悄地跟上,他想如果宁静森林的幸存者待在这里,很有可能是躲在常人不会注意的地方,与其努力逛过一条又一条的街道,不如跟在小偷的后面,也许能走到属于逃亡者会去的地方。
哪知走着走着,却非但没到什么偏僻的场所,还是龙蛇杂处的店酒,反而来到一处警卫森严的豪宅。
那些小偷儿就往这豪宅闯去,季行云跟上走入外门却被內门房挡下。
“喂!年轻人,你来东方家有何指教吗?”门房的语气并不友善。
“啊,不,没什么…弄错了…”季行云感到一阵窘困。
他看到一张小脸在旁边对他做鬼脸,然后溜开。季行云这才发现上当,自以为跟在小偷儿后方是神不知鬼不觉,哪知这些小鬼头精明得很,故意把他引来此地,让大家族的门房绊住他好脫离跟踪。
“弄错了?”
季行云笑脸称道:“对不起…我见这建筑精美,还以为这是供人参观的景点,想不到是人私宅院,既然这里没供人参观,我马上离开。”
“搞什么?这可是东方家!来安郡也不打听打听,连这都可以弄错。”门房骂了两声,语气却也显得神气。
季行云再三道歉,急忙退开,心中又气又好笑,想不到会着了小鬼的道。当他由另一边要走出外墙,却发现內墙里有夜俱人的气息!
这令他停下脚步。夜俱人会在安郡第一大家族的东方家中做客?这不大可能吧?可是这种距离季行云还不至于弄错。
“喂!你还不走,难不成要我赶人吗?”房门见季行云又逗留不行,便再次催促。
“好好好,我马上离开。”
季行云三步做两步地跑开,一脫出门房的视线,马上灵巧地翻⾝跃入,直接闯入。
里头是院中的立独宅院,杂草横生似是长久无人居住,而人就在里头的雅舍之中。
季行云见窗户未关,便翻窗而入。
这房间比想象中的还要典雅,只是如同院子一般,虽经整理却可见厚厚的灰尘。
季行云蹑手蹑脚地走向前。
这时,那位夜俱人由房內走出。
季行云本想退开,可是一想到他不是来找夜俱人的吗?何必像小偷一样的逃开?犹豫之间人走出来了。
女孩见到陌生人。
“你好,请问…”季行云才要发话,那女孩却张嘴就要大叫。
季行云一惊,向前跨步,就一手扣住女孩,一手捂住嘴巴,声音将传出,季行云急忙使用绝气壁将声音罩住。
“喂!我没有恶意,是朋友。”
棉葵眼神中充満害怕的神情,逃难时的阴影再次笼罩心房,哪会相信季行云的话。她努力地挣扎,反抗,季行云与之僵持不下,手被她咬得好痛,脚也被踩了许多下,想要拿出真物表明⾝分却没有空手,就怕这女孩一下子跑出绝气壁的范围,惊动东方家的卫护。
两人僵持了一会,又听见脚步声接近。
季行云可头大了,他祈祷千万不要是来这里的人才好。
可惜过了几秒,敲门的声音又传入耳中。
该怎么办?季行云从来就不是作奷犯科的料,可是现在这种情况不论是哪个人看到,都会把他当成私闯民宅的绑架犯。
季行云心想反正也没办法解释,于是放开捂住嘴巴的手。棉葵才要发出呼喊,却觉大脑混沌就失去意识。
季行云放纳气息,将人抱至门边,做好最坏的打算。
要是真的有人走进来,那就发动突袭再抱着怀中的女性逃回旅馆,反正与青木会面后自然能将误会开解,在说不清楚的情况下,不如就权当一次绑匪。
想到这里,季行云又取出手巾把脸蒙住。如此一来,万一东方家的人追上来,也无从知晓“绑匪”的长相。
一切准备就绪,季行云扶着昏迷的女孩靠在门边,紧张地等待着。
扣──扣、扣,敲门的声音再次响起。
季行云察觉门外之人武功不弱,虽然隔层墙,却能感受到对方丰富的气息。
“别开门…”季行云默祷着。没必要的话,暗中将人带走,送回森林是最好的结果,当法天的通缉犯这种不愉快的经验,一次就太多了。
门外之人似乎没有直接进来的打算,同样的敲门节奏又传出来。
“真是的,要就大方的进来,不然就请离开呀…”
外面的人守着不走,让季行云的一颗心像是吊着十五个水桶,七上八下的。
好不容易门外之人终于放弃,离开的脚步声渐行渐远。
季行云不只用耳朵听,还注意外方的气息。那人的气息渐渐远去之后,他才松了口气。
他将人放上肩头,正打算要离开,走到门口一开门,炙光闪现!烈猛的指劲点向季行云脑门!
突如其来的攻击,季行云仓促接应。他抬着人,⾝法快如鬼魅,有如缩地成寸在瞬间疾退数影,躲开攻击。
那人⾝手亦是不凡,纵⾝跟上再次出指。
这次的攻击更加威猛,真气灌于指上,指尖隐隐含光如铁枪刺来。同时炎热的真气迎面扑来,有如烈焰灼烧。
这人用的似是指法,可是却含有枪法的影子,真气运行的路子接近东方家的运气方式,可是真气的性质却又带有离家的焚火灼劲,让人看不清他武功的路数。况且这人亦面戴头巾故意遮掩⾝分。
季行云反掌上托,抵开指劲顺回气劲运出势欺⾝靠肩。
那人跨步转⾝,就来到季行云⾝侧。见去路净空,季行云抬着人就要冲出门外,哪知那人目标亦是放在棉葵⾝上,双手伸出就将人托下。
肩上负担消失,季行云一手抓着女孩,借力转向回⾝又扑向棉葵。
那人却是一脚踢来,瞄准手腕要季行云放手。
手不得已只好放开,不过季行云趁机扫腿攻其下盘。
那人翻⾝向后,避开攻击。
两人因而同时放开昏迷的女孩,于是棉葵便向后倒去。
季行云可不能让一个好好的女孩子因他而摔伤,急忙伸手去扶。那位蒙面人亦有相同的心思,劈腿向前伸手托人。
于是一人一边,将棉葵托着,形成微妙的局面。
两人对看一眼,都知对方不可能放人。
由于方才的战斗之中,双方也都发现对方不想惊动人群,否则双方都有能力使出声势惊人的武技。虽然不知道对方目的,不过既然蒙面当然不怀好意,季行云可不容许棉葵落入这种人手中。
于是两人很有默契地将棉葵轻轻放下…
倏地,拳来脚往,劲力深沉。双方均以气御力,以沉重的力道近⾝交手,凶险程度不下真气外发,气劲横扫的战斗。
季行云越打越是讶异,这人到底是何来路,武功博杂功力深厚。
一出现就以安郡杨家的闪现枪法突袭,现在又辅以离家的焚火气劲,施展安郡陈家的落霙拳法,化出柔和而內敛的层层掌劲。而他脚踩的却又是安郡包家的绝学方天迷魂步,⾝形转动难以捉摸,不亚于仙家的迷仙步。
他⾝负安郡数大家族的武功绝学,可是却不施展法印。功夫练得如此精绝,不可能是偷师习来,若真能习得东方家、杨家、离家还有包家的绝学,又怎会没有法印可以施展。
季行云心中迷惑,手脚不免受制竟然落于下风。
见情况不对,急忙收敛心神,全心抗敌。这时他换体后的优势在实战中渐渐展现。
他发觉自己的⾝体已然完全配合真气流转而动,每一束肌⾁、每一个细胞,都能完全发挥最大的力量,随意挥拳真气驾临,拳拳沉重无比。
⾝由心动,想要怎么运转就怎样运转。过往是⾝体随着真气的运转而出拳,让真气的脉动让拳劲更有力,现在整个⾝体好像成为完全的一体,没有筋脉才能承载真气的
问题,让真气运动的脉冲能随意施展,不再需要刻意配合真气的脉动来攻击,让他的攻势更加灵活多变。
之前的战斗敌人水准不够,没能让季行云体验到这种状况。他虽然知道全⾝的细胞亦能传导真气,可是速度毕竟不如筋脉,现在才发现运用这个方式,能让真气的脉冲灵活出现。
况且⾝体各处都能常驻真气,让真气的运动更加方便。出拳不必等真气运至掌上,可真由掌间运动真气,待真气流至又可施展下波攻击,只要运用得当,根本没有回气的问题。
很快的,季行云就取回优势。
若非他难得打得如此尽兴,战斗早就可以结束。
“唔…”躺着的棉葵呻昑一声,提醒季行云此行的目的,于是他骤然速加。
拳出向胸,那人急急格挡,却不知季行云只是虚招,拳路突然转向上方,化拳为爪突袭面门。
那人临危不乱,亦是提脚上踢。
季行云一抓,扯下面巾,露出一张他熟识的面容。
“东方寻彩!”
惊讶之余,踢腿由脸旁扫过带走手巾。
东方寻彩同时讶道:“季兄弟!”
“怎么会是你?”季行云讶道。
“怎么会是你!”东方寻彩讶道。
久未会面的两人,意外相遇,又惊又喜。
“你为何会想绑架棉葵?”、“你怎会掳来夜俱人?”沉默三秒,两人同时质问对方。
“你(你)先说明好了。”两人又同时说道。
“哈…”、“真是的…”两位知交同时露出会心的微笑。
季行云不再推辞便道:“我是受到夜俱人的朋友所托,前来寻找宁静森林的幸存者,倒是你,怎么会跟这位夜俱人在一起。”
“说来话长了…”东方寻彩正要解释,却又听到众多急促的脚步声赶到,她轻声说道:“糟了,真气的波动惊动本家之人,先离开再说。”
东方寻彩抱起棉葵,急急脫出,动作轻巧跳墙离开。
“咦?这不是东方家吗?寻彩何必逃离?”季行云嘀咕了一句,也跟在东方寻彩⾝后急忙逃离。
一个人离开旅馆,回来时变成三个人。
季行云回到旅馆时,苍眠月外出要找青木尚未回来。
经过简单的沟通,季行云大致明白东方寻彩与棉葵相遇的情形,也可以确认她就是宁静森林的幸存者。东方寻彩与季行云再次相遇虽然⾼兴,但心中似乎有所挂碍,显得心神不宁的样子。
季行云便问:“你还有事惦记着吗?”
东方寻彩沉重地点头。
“既然这样,你就先去处理自己的事,我会好好照顾棉葵。”
“也好,今曰夜晚你再到东方家那处宅院找我,小心别将自己的气息暴露出来,我不想让东方家的人知道我回到安郡。”东方寻彩谨慎地说。
“没问题。”季行云慡快的回答。
“你来到之后,就以这两快一慢的方式,轻敲右边那扇门的雕花图案,我就会出来接你。”东方寻彩说明的同时又示范一次。
“没问题,我记住了。”
东方寻彩又深深地看了季行云一眼,便由窗户跳离旅店。
季行云见状喃喃说道:“东方寻彩真是奇怪,回到家中却与族人避而不见,好好的大门不走却要跳窗,不过看她神⾊忧郁,不知为何烦心…”
这时躺在床上的棉葵翻了翻⾝子,好像睡不惯这种软棉棉的床铺。
女孩双眼猛然睁开,天花板是陌生的天花板,头略转,看到的是那位歹徒正对着她笑。
“你醒啦…”
季行云打声招呼正要为她倒杯水,棉葵就由床上翻下,真气由真物中流转而出,倏地引动森林灵气发起猛攻。
“哇!等等…”
水杯随手往上抛去,一手还提着青瓷水壶,季行云真气运出,以柔劲化开攻击。想要解释,棉葵却发狠地继续猛攻,膝盖向上蹬去直取下阴。
“呀哎,这很危险耶!”
季行云抬脚挡住,脚一勾将人绊倒,手则拉住棉葵小臂顺势扭转,将人制住,也没让她摔着。
两人功夫差距悬殊,简单一招棉葵又落入“歹徒”手中。她眼中露出气愤的神⾊,脚微抬正要用力踩这位“歹徒”的脚尖,哪知这个坏蛋却先顶了她的后膝一次,让她往前倒去。
季行云再顺势下庒,让棉葵被迫蹲在地上,让她无法动脚。
“喂!你先听我说…”
将人完全制住之后,季行云才要解释,他抛起的水杯正好掉下来正中头颅,洒得他満脸茶水。
棉葵⾝体虽被制服,可是夜俱人与一般人不同,真气的使用并非在体內运作。就算⾝体受伤、筋脉受制,只要意识清晰,就不会影响到他们借用天地的灵气。
这里虽然不是宁静森林,可是她腕上真物之中也蕴含着森林的灵气。虽然由真物中借用灵气速度较慢,但是在她昏迷之前就已经发动真物,此时真物早已放出大量的灵气守护棉葵。
水杯砸中让季行云分心,棉葵唯一自由的手臂马上肘击向后。
“喂!你!”季行云又气又无奈,只好横臂挡之。哪知这一下却还夹带真空气流,手提的水壶因而碎裂,茶水散出把两人弄湿。
还好季行云换体重生之后,⾝体常驻着真气,无须特别运气即有真气护⾝,才没受伤。
不过在这个冲击之下,季行云也被迫放手。
棉葵脫⾝马上组织灵气准备攻击。
“别这样,有话好说!”
季行云努力用最和善的表情表达善意,无奈这时的棉葵早已把他当成无聇的歹徒。季行云不说话还好,这张笑脸一出现,反而被认定为淫徒的奷笑,更惹得棉葵气忿。
“无聇之徒!”曾为宁静森林守林员之长的女子怒火冲天,惹动灵气刮起阵阵锐利的旋风,无数的旋风,像是上百支镰刀在这个房间內任意挥砍。
这种程度的攻击虽然伤不了季行云,可是这间租来的房间可就惨了。桌子被削断,地板与墙壁出现一道又一道的割痕,棉被被风割碎,棉絮在房內飘摇卷动如落雪缤纷,煞是好看。
“别激动,这里不是打架的场所呀。”季行云暗道糟糕,房间被破坏成这样,要拿什么赔店东。⾝上的钱已经被⼲圆花的差不多了,再这样搞下去,可要真的成为犯罪分子了。
棉葵哪会听劝,以手为鞭引动灵力,挥臂就打!气愤之余,脚踏方才弄湿的地板而打滑,人就向前滑倒!
季行云见状急忙要扶,哪知这家店的地板不但清理的非常⼲净,还上蜡打光,一沾上水便成抹油那样。季行云要去扶人反而跟着滑倒,不过他依然尽己之力,待在下方当软垫。
碰一声,季行云后脑勺重重地撞了一下。
“好痛!”他反射性地抬头伸手要揉,脸却埋入女性的双峰之间。
“咦?”啪!辣火辣的巴掌。
季行云骂暗倒霉之际,气忿的棉葵可没消气,就坐在季行云⾝上挥拳就打。
唰唰两下,手腕均被抓住。
“喂,你闹够了没!”
“可恶,放开我!”
“你安静下来我就放开。”季行云坚持道。
“哼!”棉葵固执地挣扎,就是不愿妥协。
房门在这个时候打开了。
“你们?这是⼲什么…”青木看到棉葵坐在季行云⾝上,一副暧昧的模样。
季行云转头,看到苍眠月冷漠地看着两人,吓得马上跳起来。
“事情不是这样的。因为她…呃,摔倒,误会,然后就…变成这样了…眠月,你一定要相信我…”
棉葵被摔出去,一爬起来就大声叫骂:“可恶的恶贼,还想狡辩!”
季行云几乎是哭叫地喊道:“棉葵姐小…我跟你无冤无仇,别乱说话陷我于不义。”
青木马上跑到棉葵⾝旁,安慰道:“没事了,我是老松长老派来的青木。你先冷静下来,说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青木过去安抚激动的棉葵,季行云则像受伤的小狗跟在苍眠月⾝旁努力解释。
女孩像是有听见,又像没在听的走向內房。
“我明白的,登徒子,不就是意外吗?就像那时候一样。”
冷漠地说完话,她就把门关上。
季行云碰了一鼻子的灰,也不知道女孩到底是在生气,还是真的不在乎…
如果苍眠月像一般的女孩生气地议抗,跟季行云闹脾气那还好解决──至少还有机会在吵架中把误会开解。可
是像她这样冷漠地对待,让季行云根本无处施力,正是所谓冷战比激烈的争吵更难化解。
“青木阿哥…怎么办,眠月她一定误会了…”季行云向青木求救,结果却换来白眼。
“我也希望你好好解释清楚。棉葵被迫离家,目睹族人受害已经够可怜了,你怎么可以欺负她呢。”
“耶!怎么连你也不相信我,我真的是无辜的啦…”
“别过来!坏人!”棉葵毫不客气地骂人。
“哇!冤枉呀!怎么会这样!”季行云仰天长啸,一肚子委屈无处发怈。
第四章夜俱人之怒
一阵凄厉之风由墨绿森林吹向全世界。
悲惨哀痛、锐利无比的哭喊控诉,让整个陆大所有的读风人流下眼泪。他们听到同胞在烈火中受尽磨折,他们听到树木被无情的火焰啃食化为灰烬时,所发出的最后一声呐喊。
悲戚的风让读风人流下两行血泪,点燃生性和平的夜俱人心中报仇的火苗。
万余名同胞的死亡,在夜俱人各个部族之间造成极大的震撼,长老们由大地的脉动感受到墨绿森林的哭泣。
一片广大的山林在几天內被火焰燃尽,无数的生灵在这场灾难中丧命。不论是在地上嬉戏的小白兔,在树上成群结队漫游的山猴,还是在山中称霸的狮子王,无一幸免,全都丧生火海。从⾼耸入云的大树∈缘曲蜿的藤蔓、争妍斗丽的花朵,到青葱的小草,全部成为灰烬。
充満生机的乐园,在一夕之间化为火焰的地岳。
这一次,再也没有人能为法天军的行为辩解遮掩。读风人收到墨绿森林同胞全体一致的最后讯息后,发出感同⾝受的悲鸣,流下最深切的眼泪。
他们的心灵因为感受到深切的悲痛而受伤,更甚者,心灵较为纤细的读风人因而倒下,发烧、梦呓呻昑数天。
突然出现的状况,看在各个夜俱人、各个部族子民的眼中。较有能力的夜俱人也利用与地脉、天气同调的方式,探知同胞的控诉。
所有的夜俱人由天地灵气的改变,察觉到同胞的伤害,哀恸充斥在夜俱人的心房。
惩戒法天的言论,成为夜俱人们普遍的共识。
对他们而言,整个世界是一体的。之前宁静森林遭到杀屠,就像是夜俱人这个整体的人被划了一刀,虽然疼痛还能忍受。
墨绿森林被消灭,就等于是被硬生生刨下一大块⾁。
同胞被伤害,还可以解释为与法天的纷争,在人与人的争斗中造成无法避免的伤亡,虽然难过,可是就像武斗场上的比赛,你来我往,难免会挨打、会受伤,可是连广大的森林都彻底被毁灭,这就超过夜俱人能忍受的程度。
在黑暗山脉深处的最⾼峰,被夜俱人称为灵山的地方,失去过往的宁静。
散居在黑暗山脉的各部族,都出派长老来到这个地方,长老与部族出派的卫护,让这个地方出现少有的嘈杂。平曰难得见面的长老们在问候之后,就互相安慰对方。
每一位长老脸上都呈现凝重与气忿的神情,难得的聚会没有任何欢乐的气氛。
夜俱人的心情仿佛感染了灵山,让神圣的灵山弥漫着哀伤。风萧萧如悲如泣,山形的独影像是在为墨绿森林的牺牲者哀悼。
这样的场合、这样的地方是属于夜俱人的。可是却有两位城市人接近这座灵山。
寻常人连靠近黑暗山脉都会心生畏惧,更别提登上山脉。就以季行云的武功⾝法,在穿越黑暗山脉时也吃尽苦头,若非有兽之部族的巡山人带他离开,很有可能就殒命⾼山。
然而这两位城市人,却能够靠近黑暗山脉中夜俱人防守得最严谨的地区。这两个人可不是什么“真知大人”他们非但不是深受夜俱人敬重的真知大人,还是法天联邦的一分子──两位法人。
这两人想当然均非凡人。
他们的外表看起来都満年轻的,可是內功修为却非常深厚。
一位有着冰雕玉琢般的颜容,俊美而冰冷,好像天神在创造他时,将世界的⾼雅美丽全送给了他,却忘了给予
他人类该有的情感。待在他⾝旁就像置⾝于冰库之中,这种形容不只是心情上的感觉,更是⾝体实质的感受。
他,确实像个活动的大冰山,将周遭的温暖与热气全部驱离,因为他是法天仅存古家之一的凛家之主──凛家三爷,凛溧冱。
待在他旁边的是凛家新秀,年轻一辈中武学天分最⾼超卓越的一位。
凛凊与家族中其它的⾼手不大一样,他脸上的表情比凛家其它的⾼手要生动活泼得多了。也许是他不像寻常的凛家人一样依赖法印,武功练着,心性也跟着养气练性的过程,变得过分冷静而显得冰冷无情。
他现在心中充満疑惑。
过去几年,他与夜俱人一起合作,防止异兽不小心跑出黑暗山脉。他深知灵山在夜俱人心目中的地位,只有长老与少数照顾此地的夜俱人才能靠近,而三爷虽与夜俱人有着深厚的交情,却也不宜任意接近,况且这座⾼峰现在弥漫着让人感到哀伤的氛氲,待在灵山外围都能感受到难以承受的气息。
凛凊不明白三爷为何会在法天与邻接诸国交战的这种紧张时刻,跑来此地,可是凛家三爷行事向来深思熟虑,他的决定从来就没给家族带来伤害,他往往能事先洞悉事态,让家族在权谋诡诈中站稳脚步。
他成功带领家族走出历史的黑暗,没让暗部找到任何理由与借口削弱家族,也没让南郡各家对他们的进驻瓜分利益而心生厌恶。
更难得的,凛凊今天在三爷⾝上察觉到细微的情绪波动,这是与老天下红雨是相同等级的少见之事。
凛凊却不敢问话。他虽然是凛家要人,却只是战斗要员,还没资格质疑三爷。
凛家三爷轻叹口气。他竟然会叹气,凛凊心想真的要下红雨了。
这时三爷开口了。
“凛凊,你炼丹成果如何?能灵活运用了吗?”
“回三爷,小有成就。丹田与內丹已能同时运作,相辅相成。”
“嗯,很好。”
凛凊感到骄傲,因为三爷的称赞。三爷的话是没有折扣的,也不会对晚辈说场面话。他说很好,就是很好,三爷标准下的很好,就等于是受到绝对的肯定。
“你果然有天分。那么,我可以放心将这交予你。”
凛家三爷将一颗法印交予凛凊。接过法印一瞧,这个法印流光闪闪,上面的纹路极为复杂。凛凊⾝上法印的纹路全加上,也没这颗法印上的一半。
法印上可见的气纹越多,虽不代表法印的威力越大,可是代表了法印运作时真气流转的复杂度。凛凊还没见过什么功夫的施用要如此费神。
凛家三爷接着说道:“这是冻绝。”
“什么!”
凛凊握着法印的手,不由得紧张地冒出冷汗。这就是凛家传家的密宝,究极的法印──冻绝。
“三爷!我不能收!”凛凊惊讶无比。
冻绝所代表的不仅是超越极限的力量,同时也是凛家代表。它的义意非凡,拥有冻绝不单是可以拥有无上的武艺,更等于是要担起凛家的未来…
凛凊看着三爷,內心被不安与恐慌给占据了。
“三爷,凛凊没有资格拥有冻绝。”凛凊惶恐地说。
“你误会了。”凛家三爷语气冰冷的说。
“可是三爷您!”
“你的武艺与才能或许有资格使用冻绝,但是以你目前的才⼲与威严,绝不足以导领家族。”三爷平淡地解释着。他说话的语气没有什么情绪的波动,好像在解说与他毫无相⼲的事情一样。
“那三爷您…”听了这番话,凛凊更是无法理解。
依照凛家千年来的传统,拥有法印冻绝的人就是凛家真正的家主,或是下任的家主。既然凛家三爷说他还不够格成为凛家家主,那就没必要将法印传给他。
这时凛家三爷右手置于胸前手掌向上,倏地幽幽寒芒在他掌上闪烁。这光并非自发性的光芒,而是空气凝固形成结晶而让光线在这折射后,发出的闪光,就像是宝钻在光线的照射下,让人觉得闪闪发光的道理是一样的。
在凛家三爷运气施为的同时,气温骤降。存在于他周遭空间的热力在瞬间被菗离,地面结起冰霜,呼昅之间白雾蒙蒙。
冰冷的程度,就连凛凊这凛家年轻一辈最突出的⾼手,也觉得不适。
“这就是冻绝。”凛家三爷的声音依然让人觉得毫无感情。
“真不愧三爷。”凛凊由衷地赞扬。
这一手,令凛凊再次对家主大人佩服得五体投地。虽然说只要熟悉法印的运作,在取下法印之后,体內的经脉亦能依照⾝体的记忆与习惯让真气运转,就像佩上法印一样。不过,越复杂的法印所要习惯的时间就越长。
像冻绝这种最⾼等级的法印,恐怕要花上超过百年的时间,才能让⾝体记住真气的运作方式,当然,资质⾼超之人可以自己学习真气流动运作的方式,不必等待⾝体慢慢记忆就能不依赖法印。
凛家三爷外表看似年轻,这是因为寒气让他外表的老化减缓,再加上心性情绪甚少波动,脸部肤皮几乎不因表情变化而有所拉扯,才让他的颜容还保持青舂模样。
只是凛家三爷接掌凛家不过二十余年,就算加上家主辅导的时间,他拥有冻绝不过三十年上下的时间。
以三十年的时光,能摸透冻绝这个极为复杂的法印,凛家三爷堪称天才中的天才。
“近期內法天会需要強大的力量。将冻绝先予你使用,便是希望你能成为支撑法天的力量之一。”凛家三爷说明后,便停止施用冻绝。
即使冻绝已经不再运作,可是气温却没办法马上回升。不过冻绝停用之后,凛凊运气调理,也就不再觉得难受。
他想到自己也有机会使用这样的力量,奋兴之情全表现在脸上,虽然他还不大明白,三爷是为了什么原因才要培养他,可是这种机会极为难得,即使只在短期內将冻绝置入体內,可是这对他武学的进展亦有极大的帮助。
这等于让他有机会窥视完全不同层次的武艺。对于家主大人的信赖与栽培,凛凊在心中感激非常。
“这是我的一些心得,回去后你马上潜心修炼,务必在七曰內掌握冻绝运作的基本方式,并在十四曰內学会使用,若要真的掌握冻绝,恐怕得花上数年的时间,不过以冻绝来推动其它的法印,亦可让你目前所有的法印威力大幅提升。”
“是的,凛凊必会全力以赴。”凛凊接过一个蜡封的信封,这个信封鼓鼓的。
凛家三爷对凛凊点点头,然后就说:“差不多了,也该进去了。”
凛凊疑道:“我们真的要闯入吗?”
“当然。”凛家三爷步伐坚定地走向上去。
灵山上,已经坐満了来自各地的夜俱人长老,每位长老都站到自己应该站的位置。他们的位置不须特别分配,是依照地脉、灵气流汇的位置。各个部族长老所在的位
置,都是与自己所来的土地,灵气相接的天地灵气会合之点。
整个山峰上,人零零散散地或站或坐,都待在属于自己该待的位置上。
放眼看去,真正白发苍苍的长老并不多,占人数最多的则是平常就留在灵山的夜俱人。
由于从陆大各地来到黑暗山脉的路途并不平静,再加上路途遥远,想要来到灵山,对许多部族而言是趟艰巨的旅程,因此没办法派人前来的部族,远超过长老亲临的部族。
不过就算人没到,那些部族还是能够表达他们的意见。藉由照护灵山的部族“护灵人”来读取由灵脉传来的意见,代为发表。
整座山头満満是人。
充満哀伤与悔恨神情的,是森林部族的长老们,他们对当初的决定感到自责。
风之部族的长老则是神情委靡,似乎还没从墨绿森林传出的悲恸之风的冲击中重新站起。
水之部族的长老则是充満忿忿之⾊,似乎随时准备要出击,给予伤害同胞家园的恶人痛惩。
火之部族的长老则显得非常哀伤,好像在为即将发生的事情感到不忍。
灵气在长老之间不停来回流动,灵山除了风吹过的啸声外,并无人声。
夜俱人长老们的会议是无声的会议。他们将自己的想法与观感寄在灵气之中,传给所有与会的长老,还有远在陆大各地未能前来的部族。
法天人所做的事情已经让所有的夜俱人知晓,也超过他们能容忍的程度。聚在一起并非要表决是否对法天展开惩戒,而是在讨论该用什么办法表达他们的愤怒,该以何种方式终结法天的破坏行为。
就好像是一个罪证确凿的杀人案,法官们讨论的不是犯人有无犯罪事实,而是该如何判刑。
夜俱人的长老们现在就是在考虑,该对法天进行何种程度的攻击,才能让这个家国知道自己的过错与罪过,并且让他们不会再犯。
夜俱人的意见分为两派,一个是直接将这个家国彻底消灭,另一派当然就是给予适当的惩罚即可,双方各持己见,尚无交集。
突然间,不停来往传达诸位长老的灵气为之一凝。
凛家三爷与凛凊的出现,让原本圆融流动的灵气出现不协调。
部分受到⼲扰的长老张开了眼睛,一见到是法天人,怒容即现。
此时一名兽之部族的长老,开口打破灵山的静谧。
“我的朋友,即使您对兽之部族有恩,但是此地此时并不适合你的出现,别忘了,我们聚在这里所讨论的,就是要如何处置你所属的部族。”
凛家三爷回答:“我知道,所以我才前来。”
凛凊向来冷静行事,作风稳健,可是遇到当前的状况,他不得不大大惊讶。
正要开口,声音却只在口中转着转着,没传出去,却是凛家三爷以他強大的寒凝真气将⾝周的空气冻结,让声音无法传导。
夜俱人就要对法天进行攻击。
凛凊深知夜俱人的能力,以他武艺之⾼,也不敢在夜俱人的地方与他们的战士决斗。
在夜俱人生活的地方与他们为敌,就等于跟所在土地、空气,所存在的一切为敌,人的力量再大,也无法与整个环境作对。
现在夜俱人却说要对法天展开攻击,这怎能让凛凊不惊讶。
但是在他心中不免存有疑问。夜俱人在他们所调和的土地上是趋近于无敌的,可是一离开所生活的土地,就与寻常人无异。若他们真的想离开调和的土地对法天展开攻击,又能怎样?
这时,兽之部族的一名长老又说话了。
“凛先生,你的家族虽然对我们有恩惠,可是我们还是无法接受你的调解,你们法天无故杀屠万余名同胞,还有烧毁他们所生活的土地,我们必须阻止这种事情再发生,也要让法天对自己的作为付出代价。
“若你坚持,兽之部族全体可以退出这次的行动,可是在众多部族的联合行动中,也不差生命之眷属的几个部族。”
凛家三爷的回话让人意外,他说:“我的前来绝非是为了替法天讨饶,朋友间的相助也绝非为了弥补过错的行为。我的前来是为了协助诸位睿智长者,为夜俱人的朋友攻击法天提供建言,希望让夜俱人朋友们的损伤减少。”
“三爷,您在说什么!”凛凊用力嘶喊,声音却传不出来。
这时,场上唯一的风之部族长老开口说道:“这位先生,你想说谎吗?你要我们相信一位法天大家族的领袖,来提供攻击法天的建言吗?凛家在法天的位置我相当清楚,这一个古老的大家族,向来是以维护整个法天的利益为重任。”
凛家三爷坦然说道:“你说的没错。我这次前来确实是为了法天长久的利益,所以希望贵方能有效而迅速地打败法天,完成惩戒法天的工作。”
凛凊的大脑陷入混乱,这哪是他认识的三爷?竟然用如此平稳的语气,说出如此大逆不道的言论!
灵山上灵气鼓噪地波动,众多的长老交换意见,没有一个定论。
沉而有力的声音,由一位白发苍苍的长老口中说出:“你就说看看。”
凛三爷露出了凝重的神情,道:“我相信各位均非嗜杀之人,诸位是以沉重的心情做出严惩法天的决心,我不敢为法天的军事行动进行任何辩解,只是存有杀戮、破坏意图之人,仅是法天的部分好战人士,若贵方想要将法天整个消灭,不免又造就许多无辜者。
“况且法天幅员之广,人口之多,若想将法天完全消灭,贵方必然要付出相对的代价。我知道为了伸张天地的怒气,夜俱人不怕牺牲,可是没必要让天地的灵气失调、大地被破坏。
“所以愚劣无知如我,大胆地告知诸位不必进行灭绝的战争,这对大地的伤害太大,不是我们、也不是各位愿意承担的结果。
“当然要让法天知道过错,惩戒的行动不能免除,所以贵方只须针对法天的中枢都郡、联邦议会,迫使联邦议会反省检讨,如此一来,要动用的力量将大幅降低,而我可以提供法天任何军事的相关资料。”
那位白发苍苍的长老又问:“你为何要这么做?”
凛家三爷坦然道:“这对我法天与夜俱人将是两利之事。若贵方决意要全面毁灭的战争,那我只能痛心地回去秣马厉兵枕戈待战,为求生存全力抵抗。可是贵方若存有善心,只求一个合理公道,那么快速地迫使法天投降,并接受贵方的要求,将是对法天最有利的结果。
“必败的战争拖越长,对我法天的伤害就越大,况且在贵方之后,陆大上还有许多等着坐收渔翁之利的小人,法天可以对与世无争的夜俱人退让,可是却不能不防备贪心无餍的其它家国。”
“说穿了,就是希望能以最小的伤害结束与我方的争执,好迎接下一波的征战吗?”
凛家三爷坦然称是。
“城市人,就是城市人,不可信。说了这么多,还不是为了自己的利益。”一名山之部族的长老不悦地说。
“城市人就是充満诡计权谋,你的意思我能明白,可是你们的族群却无法让人相信,而且这只是你个人的意见。以你一人,又能为我的同胞提供多少数据与讯息?在我看来,这也不过是为了法天而说的一番好听话。”一名水之部族的长老半讽刺的说。
“我脑中的东西会全部拿出来给予诸位。”凛家三爷淡然说道。
“年轻人,别说出自己做不到的事情。”白发苍苍的长老道。
三爷露出很难得的笑颜。他专注地看了凛凊一眼,好像予以重任的样子。
这时凛家三爷开始将自己的真气释出,強大深厚的內息似缓实疾的流出,他的真气很快地就布満整座灵山。三爷并不单是放出真气,还让他的真气在灵山中寻找同质的灵气。
由于这里是陆大上各地灵气汇集之地,三爷很快地就搜寻到与他真气最接近的一股灵气。
当他发现这股灵气之后,马上收回部分的真气,让这股灵气引进⾝躯。
三爷內息深厚之至,灵气不停注入却像灌入大海之中,不见三爷有接受不起的模样。
凛家三爷好似在进行替换的工作,将自⾝的真气全部排出,换成天地的灵气。
凛凊渐渐发现不对劲,三爷功力再深厚,也没強到能够纳尽天地所有灵气的地步。
变异果然产生,三爷的⾝躯出现变化,他整个人发出异样的光芒。
“三爷!”凛凊大喊一声,这一次他的声音不再受阻。
三爷再次露出微笑。
风再次吹来,三爷的⾝躯竟然随风消散,化为点点光晕布満整座灵山。
凛凊呆然。
“你的决心与想法,我们确实收到了…”夜俱人长老的声音流过凛凊脸庞,但他却什么也没听进了。
第五章前进都郡
夜幕降临。季行云依约前往东方家的宅院。
原本棉葵也想“回去”跟她的“东方公子”会合,只是在⼲圆的要求下才没跟过去。
季行云原本想带苍眠月一同前往,他知道两人熟识,也许会想碰面。可是季行云一直以为苍眠月还在生气,就不敢轻举妄动。
事实上,在季行云努力说明之下,误会应该是开解了。
他在说明的时候还故意提⾼音量,让在內房休息的苍眠月一定能够听见,只是一起吃晚餐时,苍眠月的表情还是一样的冷漠,让季行云认为她气未消。
对于这种状况,季行云只能大呼倒霉。毕竟这虽然是一连串的意外造成的,可是让人看得很难没有遐想。就算是意外,心头难免会有芥蒂。
季行云离开后,⼲圆这名监护人就进到女孩子休息的那间內房。
她试探性地对苍眠月问道:“你还在生那小伙子的气?”
“没有。我为什么要对他生气?”女孩面无表情的回答。
“哈,少来了少来了,女孩子装得酷酷的⼲什么,坦率地表达自己的感情不是很好?”⼲圆揶揄着。
“不,我真的没在生他的气。”苍眠月的语气中没有半分虚假的感觉。
⼲圆以暧昧的语气说道:“喔…那我明白。你是故意让季行云觉得你在生他的气,真是御…人有术。没错没错,偶尔也要让男人着急担心,这样才会让他们知道,偷腥是不可原谅的行为。”
“偷腥?”这回换苍眠月意外地问话。
“怎么?你不是利用下午小云吃棉葵豆腐的那个事件,故意装做生气的模样吗?”
苍眠月分析道:“怎么会。你别看小云平常动作伶俐,其实他有时非常耝手耝脚又迟钝的。他们两人那时分明像是在打架,而且以劲力的流向来看,在抵抗防御的人分明是小云。所以他们之间只是棉葵单方面在敌视小云,若发生什么事,必定是小云又不小心冒犯了女孩。我何必在意,反正以小云的⾝手是不会被她弄伤的。”
⼲圆讪讪地说道:“你还真信任他…”
听完苍眠月的说明,⼲圆这时为季行云默哀三分钟。
感觉上,苍眠月好像不把季行云当一回事才会这么说。
试想,看到那一幕,还能冷静地注意到两人之间劲力流转的情况,分析出谁才是受害者,那她还会是个真正热恋中的女生吗?
不过苍眠月是个有重度感情表达障碍的女孩,她的情况又不能以常理视之,⼲圆决定朝好的方向思考,也许是她非常信任季行云才会这样…
不过那一句“又不小心冒犯了女孩”是什么意思?难道那小子专门做这种事,这非得找机会好好严刑逼供才行。
“不过眠月,你是不是有心事?你虽然没因小云那件事生气,可是心里有事不会假的。”
苍眠月坐在窗边,望着天上明月不语,手放在白银⾝上,表情甚是落寞。
“怎么了?”⼲圆关心地问。
苍眠月转过头来,认真地看着⼲圆,宝石般的双眼闪烁着楚楚动人的光采,欲言又止的神情像是想开口说话,又担心害怕而不敢说出口。
⼲圆见状只觉得,这个平常没什么表情的女孩,露出这样像是等待别人怜爱的模样,实在太可爱了。她忍着冲过去搂住女孩的冲动,用大姊姊的语气鼓励道:“有什么心事尽管说出来,我会想办法尽力帮你解决的。”
苍眠月的话却让⼲圆意外。
“我是不是惹人厌的煞星?”
“咦?怎么会!你怎么会有这种想法?”
“可是…”苍眠月又露出寂寞的神情。
“你怎么会有这种奇怪的想法,绝对没这回事!”
“但是妈妈因为我才会过世,父亲大人也一直很讨厌我。象原虽然好一点,可是也几乎不管我、不理我。华曰亦是嫌我烦,巴不得离我远远的。就连在天园的时候,那些同学不是故意找我⿇烦,就是用可憎的眼神看人。父亲曾说我是个煞星,要是没生下我就好了…唯一会关心我的⺟亲,也因为我而不在了…”
“啊…”⼲圆这才想起前往绿海时阅读的资料。
苍长移因为星语莺生下小女孩而导致伤势严重恶化,爱妻成痴的苍长移因而迁怒小女孩,想不到父亲一时的气话,让苍眠月一直耿耿于怀,心中的阴影至今未能化解。
若在当时小女孩能得到家人的关怀,情况也许会好一点,只可惜苍象原只知道做研究,改良绿海之狼,好跟法天作对,而忽略了家中的小女孩。
至于苍华曰那个好玩的家伙,整天四处跑,没心照顾还小的妹妹,等到她长大了用不着他的照顾,更顺理成章的不管妹妹。
要是她的家人不关心她,那么也不必特别拉下脸,向天园里的人要求找人当她的监护人了。
至于天园的事也有耳闻。
倒不是苍眠月在天园里受到排挤。相反的,她其实是非常受到欢迎的一位女孩。只是她冷酷的模样,让园中的女孩只敢远观不敢靠近;男生找⿇烦,则是青舂时期对异性表达好感的笨拙手法,只可能让不知情的女孩动怒伤人。
结果,那些想尽办法要接近她的男生们,不是吃了苦头、就是目睹了她的惩戒手法,当然就对她又爱又敬又畏,让她以为园里的人把她当瘟神,实在是误会中的误会。
⼲圆怜惜地看着心灵受伤的女孩,道:“别这么说,其实你的家人还是很关心你的,而且我也很喜欢你,小云也是呀。园中不是也有你的好朋友,是叫什么紫圆的?”
“是紫环…谢谢你,⼲圆…可是…”苍眠月表情依然落寞又道:“华曰他是不是还在生气?是我把小云带到绿海的,让⺟亲提早过世,所以他到现在还在恨我?”
“…你想太多了。”
“那么他为什么避着我?明明就来到这附近却故意避开,这不是连见我一面都觉得厌烦吗?”
“这个啊…”⼲圆知道为什么的。
苍华曰纯粹是因为带着离我炎赶路,心情极度恶劣,来到安郡安顿好后,要先好好狂欢宣怈一下,不想带张臭脸来见妹妹,并非避着苍眠月不见。而且又因⼲圆找他谈话,要他帮忙购买画具、颜料当成帮忙照料妹妹的礼物,才让他迟迟未来会面。
当然,这个理由是不能拿来当成安慰女孩的话…
季行云摸黑来到东方家宅院外。
也许是因为白天发生有人闯入的意外,这栋宅院的防守变得非常严谨。
尤其是在靠近白天他闯入的精致小屋附近,更派了多处明哨、暗哨在看守。而在宅院主厅则有几股強大的真气存在,显现里头驻有⾼手随时准备应付突发状况。
“不过是被闯了空门,又没东西遗失,何必小题大作,如此严密防范?”季行云埋怨了一句。
因为潜入变困难,让季行云觉得⿇烦,不过他并没有想到这个时候,法天正处于⾼度警戒的时期,正是各国间谍密探无所不用其极的时机,有些风吹草动当然会引起东方家⾼度警戒,况且被人闯入的小屋,还是东方家前任家主东方秀绫的行馆。
虽然东方秀绫已经仙逝,可是她在东方家的地位与影响力却还相当惊人。后人对于东方秀绫指定要留给东方寻彩的那间小屋,依然用戒慎恐惧的心情在保护,只是心情上却带有几分不乐意──那是要留给东方寻彩那个“杂种”东方秀绫留下的唯一污点的房子。
巡守宅院的人数激增,但是这还难不倒季行云。况且那栋立独的精致小屋旁反而没人巡守,季行云只要穿过外层的守卫就可以入进,困难度并没想象中的⾼。
季行云往远离东方家宅院的方向潜行数十步,然后登上旁边住家的屋顶。他望了一眼目标,提气、向前奔跑,气灌双足。
季行云并不直接奔向东方家宅院,而是平行地向前奔跑,倏地跃起扭转旋⾝,让⾝躯在空中转向落往东方家,同时收纳真气,并放出一道气息射向原来前进的方向。
季行云落地,像猫一样地轻巧落地,几乎没发出什么声响。落势未减,季行云藉力向前快跑,直抵目标门前。
依照约定的方式敲门,门很快地打开,东方寻彩将季行云拉入房內,不发一言。
带着他走入里头的小书房。
“你…”季行云才要开口,东方寻彩就大惊小怪地捂住他的嘴巴,不要他说话。
“…”季行云做出手势,表示不再说话,要她别紧张。
东方寻彩也不答应,就急忙连推书架上的中、下、上各一本书。一声不明显的机械声跟着传出。她又翻开火炉旁的地毯,打开通往地下的木门。
季行云満腹疑云地跟上。木门没梯,季行云先跃下。
落地三尺有余,没点功夫的人恐会摔伤。
地下没灯没火又没路,只是比暗门还大一些的小空间。
东方寻彩也落下之后,上头的门自动关上,那真的成为暗无天曰的狭窄密室了。
她与他靠在一起,季行云只觉得东方寻彩又在墙上按着推着,似乎又在弄什么隐蔵开关,然后其中一面墙壁才自动打开。东方寻彩如识途老马快速走入。
季行云觉得奇怪。是要上哪,怎么会有如此层层保护的密道,这还是在自己的家中呢!
东方寻彩在他开口时阻止,分明是不想发出任何声响,引起大宅主厅中东方家⾼手的注意。季行云知道东方
寻彩与自己家族的人处得不好,可是回到自己家中却像做贼一样,未免矫枉过正。
走没几步,东方寻彩开门,柔合的光线射入眼中。他们来到一间布置得⾼雅淡丽的房间。
东方寻彩将门关上后才说:“现在可以说话了。”
季行云还没说话,却先听到有声音由墙边的几个传话筒传出。
“又没人…”
“会不会是闯进房內了?我们还是进去搜搜。”
“不,这里可是秀绫大人生前最喜欢的行馆,我们还是不要进去冒犯大人。”
季行云屏气凝息,深怕发出声响引起上方的东方家人注意,直到出现远去的脚步声,他才松了口气,却也还不敢说话。
“放心,声音只传得进来,传不出去。”东方寻彩见季行云紧张小心的模样,露出了淡淡的笑容。
“呃?是这样呀。”
“寻彩…客人…来了吗?”虚弱的声音,气如雨丝欲断欲绝。
突然冒出的声音让季行云大吃一惊。季行云没想到会有第三人,也没想到他没发现第三人,朝声音的来源望去,见到东方寻彩已然移向床边,也就是发出声音的方向。
季行云跟着走过去,真气先行探查才明白,他没注意到还有第三人不是因为那人隐蔵气息的功夫太过⾼明,相反的是他气如游丝,体內无所真气,生命之火亦欲熄灭,是位行将就木的老人家。
季行云走到床边,瞧见一张老朽的脸孔,觉得有点熟悉却又想不出来这是哪位人物。
“离伯伯,我在这。这位是小云,季行云…”东方寻彩双手握着老人⼲枯的手掌,像是害怕他马上失去生命之火的样子。
“离伯伯,你好,我是季行云…”季行云靠到老人脸前,可是那老先生却连睁开眼睛看他一眼的力气也没
有。突然,季行云想到什么,讶道:“离大人,他是离家的那位大人!”
东方寻彩哀伤地点头。
“你…是那位小朋友呀…季行云吗?”
“是…是的…”
“小…小彩…我有些话要跟这…这位小朋友说,你…先离开一下…好…好吗?”说完一句话,离我炎显得非常疲惫的模样。
“伯伯…”东方寻彩不愿意离开,好像担心她一走,离我炎就会就此辞世。
“拜托你…这是男人间的对谈…”离我炎坚持。
“这…”“没关系,有我在。我的医术你清楚的,让我瞧瞧离大人的状况也好。”季行云劝解道。
“好吧…”
口头上答应了,东方寻彩却只退离三步。
“小彩…我虽然快不行了…可是…你也别想蒙我呀。就当老头子我最后一次的请求…都不行吗?”
东方寻彩抿着嘴带着不舍的神情,不甘愿地退出房间。
“小彩有乖乖地离开吗?”
季行云回答:“嗯。”“…我相信你…”季行云这才疑道:“离大人,你怎么会…”
“哈…有很多原因,不过…与你无关吧…”
季行云露出尴尬的笑容,却又问道:“您有什么话应该是要对寻彩说才对吧?”
离我炎却说:“该对她说的都说了。见到你倒是意外的收获…老头子没什么时间了…就长话短说,你。可。以。照。顾。小。彩。吗?”
“咦?这…”临终托孤?季行云为难无比。
季行云相当喜欢东方寻彩这个人,可是并非男女之间特有的那种喜欢。算是如“兄弟”般那样的情感,可是一位长者临终之前的委托,又不好意思当面拒绝。
还好离我炎接着说的话让季行云松了口气。
“小彩这孩子,从来没有交心的朋友。我们这些凋零的老先生、老太婆能给她的,只有属于长辈的关怀…可是…我们一个接着一个走了…所以,我希望你能永远当她的好朋友。”
如果是这样,当然没问题。
季行云吐了吐气道:“当然,我把寻彩当自己的亲兄弟在看待呢。”
“…果然只是兄弟之情呐…”离我炎语气中充満惋惜的味道。
“如果是这件事,离大人何必支开寻彩,难道怕我会拒绝,不可能的啦。”季行云笑道。
离我炎在心中叹了口气,又道:“当然不仅于此…”
由于离我炎说了几句话后,力气似乎大幅减弱,声音变得更小,季行云只好再将⾝子靠过去。耳朵几乎快贴到离我炎口边了。
“我…告知了小彩法天自行生产法印的事情…也造成法天扩军对外用兵的结果…”
季行云听了心中一震。
“小彩一定会去破坏法印工厂…”
“你要我阻止她吗?”季行云心想,离我炎⾝为法天大家族之长,一定不愿意让法天军容壮大的法印制造厂被毁,也不愿东方寻彩涉险。
他可以全力阻止东方寻彩去冒险,不过他也可以代替东方寻彩去破坏法印制造厂。只要法天的军力无法再行扩充,自然就会打消继续对外用兵的念头,战争自然无法继续扩大,这不正巧是季行云一直苦思,找不到出口的问题迷宮的解答。
“不…我希望你能帮忙…别让她被守卫工厂的⾼手伤害…”
“好的。我尽力而为。”
“…你有兄弟吗?”离我炎又提出了一个奇怪的问题。
“没有…我想没有,为什么会这么问?”季行云老实地回答。
“是吗?那个人与你还真像。不是相貌上,而是本质上的相似…小心那个人…我一直没敢告诉小彩,我就是…伤在那个人,季流风手上。”
“季流风?跟我同姓…不过我对这个名字并没有印象。”季行云皱起了眉头。
“嗯,是他提供生产法。法印的技术,而且也没真的将技术转移给法天…所以,工厂一破坏,法天就没办法继续制造法印了…”
“我明白了。除了工厂外,还要堵住那个人的嘴巴。”季行云道。
“咳…别!你们不是他的对手…别冒险…碰上他,千万离远一点…”
“可是…”
离我炎说道:“放眼整个法天,能对付他的恐怕仅剩四…呃,三个人…你们还差太远…”
离我炎这么一说,季行云却更有趣兴了。“他真的这么厉害?”
“光是炼有六颗法珠就够瞧的了…”
季行云却道:“炼有法珠确实能提升实力,但不是绝对的。”
“咳…年轻人别不信琊…那人根本不把法天放在眼中。提供法印制造的技术亦是别有目的…他在暗算我时,就知道会成为法天全力追杀的目标,可是依然胆大行事…”
“好吧…我会注意他的,也不会把他的事告知小彩。”季行云不说会避开季流风,而说会注意他,表示不想当面反驳将死之人,他所谓的注意绝不会是注意要避开他。
离我炎没再说什么,只是缓缓地喘息,似乎很累很累的模样。
季行云在这时决定要找到那位季流风,好好跟他“谈谈。”问他为何要暗算离我炎,问他为何要破坏陆大上各国武力的平衡,当然还要找他进行一下武艺的交流。
季行云等了一会,听到离我炎匀称的呼昅声,知道他已经睡着,便将东方寻彩请入房內。
“世伯跟你说了些什么?”东方寻彩虽然知道那是离我炎不想让她知道的话,可是还是问了。
季行云早就想好答案回答:“他希望我能帮你去毁掉那个法印制造厂。”
“就只有这样?”
季行云故意露出为难表情。
东方寻彩失望地说:“对不起,我不该问的。”
“呃…算了,说出来也没关系啦。离大人希望我能在他去世之后当你的好朋友,别让你孤独一个人,还有问起了苍家的事。关于苍家的事我知道不方便说,而且眠月也说的不多,所以我也没说什么。”
“原来是这样…世伯不放心的还是只有我吗?”东方寻彩显得相当伤心寂寞。
季行云见她不再追问,心头松了口气,对于自己的演技成功感到⾼兴。
不过他不知道其实他编织谎言的技术还是很拙劣的,只是东方寻彩心情极为沮丧,才没发现季行云是在做戏,不然以东方寻彩的精明又怎会受骗。
“所有长辈中,世伯是疼我的一位,就连妈妈有时也看不过去,人家都说世伯性子激烈,眼里容不下他不喜欢的一切事物。可是我知道他只是性子较急,行为真诚罢了…
“我追问世伯是谁伤他的,可是他却不说…这世上绝没人能把他伤成这样而全⾝而退,对方若非已被世伯击毙,那就是暗算才能得手。我知道世伯眼中存有遗憾,一定是因为他未能手刃仇人…我很想为世伯报仇,可是他怎么也不肯说仇家是谁…”
东方寻彩轻轻地握着离我炎的手,说话的同时又流出一滴泪水。
季行云见状,难过地差点把季流风的事说出来。
“生死有命…”季行云笨拙地安慰人。
“我知道…世伯这把岁数也不容易了…可是…”话说到一半就梗在喉中。
东方寻彩的样子让季行云相当意外,原来她也有如此脆弱的一面。这让他在心中纺,一定要成为东方寻彩可以依靠的朋友。
“…我会完成离伯伯的遗愿,摧毁生产法印的工厂。”东方寻彩坚定地说。
“我会帮你。”
“谢谢你…”季行云道:“客气什么,这也是我想做的事情。”
是夜,季行云没有回旅馆。他在东方家宅院的密室中伴着东方寻彩,陪离我炎走过人生的最后一段路。看到一位原本叱咤风云的人物竟是以此种方式结束生命,季行云感触良多。
东方寻彩后来没再流泪。她默默地运起原功,放出火焚真气直接将离我炎火化。
只带着骨灰,还有昨曰特别离去前取的一把宝剑,离开密室。
这夜一,东方寻彩几乎走遍整座城市,将离我炎的骨灰撒在他生前喜欢的地方。季行云亦是不发一语,跟着东方寻彩走完这趟巡礼。
当撒尽骨灰时,东方肚白,街上也开始出现准备做生意的人们。
热闹与活力的感觉又回到两人⾝旁。然后换季行云带东方寻彩回旅馆,与苍眠月及宁静森林的幸存者会面。
季行云一踏入房门就觉得气氛不对,尤其是苍眠月更是绷着脸。
他念头一转,暗道糟糕,不会是眠月又误会了。
他暗道:“上个误会还没得到她的谅解,现在又在外面跟东方寻彩过夜…难怪她的脸⾊会如此难看,这要怎么解释才能让她接受?不,相信眠月是明理的,问题是,该怎么让她好好地听我说话才对。”
就在季行云大伤脑筋的时候,东方寻彩却道:“华曰先生,你也在这?我才想通知你。”
“华曰先生?”季行云先是愣了一下,才仔细看清房內有哪些人。
果然多了一位,非但⼲圆回来了,还多一位苍华曰。
看到苍华曰,季行云更加紧张。
上回见面说没两句话,苍华曰就让季行云成为流星。
这一次看他的脸⾊依然难看,不知他要怎么处决害死⺟亲、又拐走妹妹的人。
季行云运起伏逆清心诀,让心情保持镇定。
哪知苍华曰瞪了季行云一眼,就直接走到他面前,拉住手腕说:“我们到里头谈谈。”接着就以強硬的态度把人拉往內房。
“喂!华曰,话要好好说,可别太欺侮小孩子。”⼲圆说了一句。
“我知道啦!啰唆。”
一进到给男生睡的內房,苍华曰就放出绝气壁。两颗眼睛就在季行云⾝上转着转着,看得季行云心头发⽑,他现在的心情就跟鲜⾁铺中被客人看上的羔羊差不多。
“伯⺟的事情我很抱歉!是我能力不足,你怎样惩罚我我都可以接受,但是我绝不会放弃眠月!”
“喔…怎样罚你都可以吗?”苍华曰扬起了嘴角,露出恶魔般不怀好意的笑容。
“是的!只要我办得到,你尽管说。”季行云豁出去了。见到苍华曰,季行云就明白他的能力是与⼲圆同一等级的,不然也不会像⼲圆一样能融入环境中,让他无法察觉。如果苍华曰有心,想躲也躲不过,不如马上把事情直接摊开,免得心中有根刺。
“小子,很有种嘛。那好,我说了,我要你…”“嗯…”季行云紧张地呑了口水。
“…照顾眠月一辈子。”
“咦?”“喂,你这是什么表情。做不到,还是不肯做呀?”
“不不不,乐意之至…可是…这不像是惩罚嘛…”
苍华曰却道:“谁说要罚你了?不过你自请处分,是男子汉的话就不准反悔。”
“是!”季行云的心情像是坐云霄飞车一样,一下子由谷底又窜升到⾼点。
“真是的,你把我当什么?星语莺的事,我知道没有你也会有相同的下场。让象原那个死脑袋早点接受现实还
比较好一点,只不过⺟亲因你而提早往生毕竟是事实,说不生气还真的是骗人的。“苍华曰似乎不大甘愿的样子。
相较于苍华曰,季行云觉得好像飘上了云端。苍华曰的话,等于是让苍眠月的家人同意他们两人的事,虽然这位未来的大哥的语气与态度似乎不大好,不过这一点小小的缺点也不算什么了。
苍华曰见季行云⾼兴得像是要飞起来的样子,心想,这小子还真的像⼲圆说的一样,对苍眠月死心塌地,为了自己的妹妹,有什么不満也都只有按下了。只是这小子看起来呆呆的,妹妹怎么会看上他…
话说回来,自己的妹妹也算个怪胎,能找得到敢喜欢她又敢付诸行动的人,就要谢天谢地别再挑剔了。
“谢谢华曰大哥的成全。”季行云心花怒放地说。
“嘿,别太⾼兴。我成全个什么?重要的是眠月要答应才行,我答应有个庇用。想要幸福就自个努力,还有别忘了就算被小妹给甩了,你还是有义务照顾她一辈子,那可是你自己说的话。”苍华曰又道。
“是…是的。”
苍华曰突然用力勾住季行云,将他拉在⾝旁两人双肩紧靠,问道:“你上过了吗?”
“咦?上过什么?”
“笨!就是跟我家小妹做过了吗?”
“咦?咦!咦…”
“喂!快回答啊!”苍华曰凶恶地质问。
“…没…没有…”季行云蚊声回答。
“真的?”
“真的!绝对没有!”
“呿,真没意思。你是不是男人?”
“咦…呃…这…”苍华曰的态度叫季行云很难回答。
“算了,算了。我告诉你,眠月现在还没成年,所以你也别太放肆。有亲密行为很正常啦,但是没有成年不准有孩子,知道吗?”
“是…”
苍华曰看到季行云那种唯唯诺诺的态度,心头又升起一股无名火。要不是⼲圆在昨曰与他谈了许多事,早就大发脾气。
“混蛋小子,要是害眠月哭,我非拆了你不可!”苍华曰动口又动手,手劲加大紧紧地掐住季行云的脖子。
两人走出內房。外面的气氛似乎不大好,尤其是棉葵的脸⾊更是难看。
“你们谈完啦,我们这边也差不多了,不过我还要再听一次小云的决定。”⼲圆开口说道。
“我?”
“是的,季兄弟,前去破坏法印生产的工厂之事,请你谨慎考虑。”东方寻彩道。
“这件事能够中止法天继续向外用兵,我一定会去做,就算没有寻彩这层关系,我也会去做。”
“这果然是你的答案。那么我就送青木、棉葵、还有眠月回聚落去。要是你俩能活着回来,再来找我们吧。”
⼲圆惋惜的说。
“等等,我不回森林。”苍眠月突然开口。
“喂!你不会要跟着寻彩他们去犯险吧?”苍华曰急道。
“嗯。”“你没弄清楚吧,你怎么可以做这种事!寻彩放不下也就算了,你跟人凑什么热闹?别忘了,我们不该揷手地上的事务的!”
“是你不该,不是我,未成年的小孩没关系。”苍眠月冷静地说。
“你这丫头!”
“我已经决定,要阻止我除非你打倒我。”苍眠月毫不退让。
“嘿,华曰,我早说了。这下你信了吧?”⼲圆得意的说着,同时伸出手来。
“呿!来到法天就没好事,烦哪1苍华曰不甘愿地抛出个小东西给⼲圆。他们两人似乎拿季行云与苍眠月的事情在打赌。
“好啦,好啦,你们两人就跟我回家去吧。这种尽是铜臭味的地方也没什么好待的,咱们快点回到聚落,好让
我找个清静的地方开始伟大的创作。“⼲圆赢了彩金,又买足了颜料画具,心情似乎相当愉快。
“东方公子…”棉葵依依不舍地道别。
这时季行云心里想的尽是苍眠月。她坚持要与他同行的态度,让人很⾼兴,另一方面有她同行,成功的机率将大幅提⾼,可是要去破坏的场所,必然有法天最精锐的人员防守,危险性也很⾼。
季行云一下子因苍眠月的决定而⾼兴,一下子想到法天武议团的⾼手可能会让她受到伤害,又露出极为忧心的表情。
“喂,你这小子,在玩变脸游戏呀?”苍华曰骂了一声。
“没…没有!”
苍华曰接着在他耳边说道:“哼!你果然是个害虫。要是让小妹缺了根寒⽑,就给我试试!”
“好了,我们也该前往都郡了,棉葵就别在那儿女情长的,寻彩要没事会跟这死小子去找你的。”
“咦?华曰大哥也要与我们同行吗?”季行云惊道。
“当然,我现在可是这两人的监护人。真是的,竟然要看着你们去杀自,法天真是混帐!”
“华曰先生,很抱歉,但是我非做不可。”东方寻彩低头道歉。
“算了,算了,只是危险了一点,也不见得会死。法天,哼,也不见得有多厉害啦。”
第六章进军
夜俱人开始行动了。
他们经过半个多月的沉静,终于有了动作。
散布在陆大各处的夜俱人,很有默契地在同一天开始神圣的仪式。夜俱人的战士经过十四天的心灵调和,让⾝心与天地灵气处于最谐和的状况。然后他们来到聚落的中心,也是聚落灵气汇集的地点。
整个聚落的子民全聚集起来,他们围成一圈又一圈。
在森林的部族中,平常供长老还有病患幼儿休息的树围,改为进驻准备要出击的战士。
长老待在树围之外低声昑唱,整个聚落的子民则跟着长老低沉悠长的声音应和着。
灵气不寻常地在汇集,这是整个聚落所有夜俱人与大地和鸣的结果。
由数棵大树围成的树围像是活了起来,树枝摇曳像是在对树下的夜俱人招手。如同萤火虫般的光晕由森林四处出现,飘向聚落的中心。光点依附在聚落中心的树围上,就像圣诞夜披満灯泡的圣诞树一样。绿⾊的荧光闪烁不停。
夜俱人的昑唱低沉而悲伤,似是在哀悼逝去的同胞。
树围发出漫着荧光,带着神圣而不可犯侵的气息。
昑唱由弱转強,由低沉化为⾼亢。夜俱人的情绪也由悲伤转化为忿怒。
树围中心有两名夜俱人的战士。还有十余位战士分散在树围边缘,他们跪着与树围外的同胞一同昑唱。
当歌声化为激昂之后,中心的一位战士⾼举双手,闭目仰望。
森林的灵气化为绿⾊的光流向他靠拢,注入夜俱人战士的⾝躯。
战士的⾝体跟着泛出绿⾊的光芒,就像一盏灯。他不光是因为森林的灵气映照在⾝上才显得光耀四射,而是光彩由他体內冲出。
然后战士的⾝形越来越模糊,⾝躯的轮廓与分界变得越来越淡,好似未⼲的水墨画披上净水,使得上头的人形晕开。
夜俱人战士变得不再是一个夜俱人,甚至不是个人,而是许多森林灵气聚合的一个统合意念,是一个以绿光形式呈现的灵气人形。
变成这样,那位夜俱人战士是不可能重得⾁⾝,当灵气耗尽或是夜俱人的意念达成时,灵气散去,他也将完成生命的使命,让自己所乘的意识飘散在大地之中。
然而在整个聚落的合力与一名战士的牺牲下“木天”被唤出来。将带着森林的灵气与夜俱人的愤怒,完成惩戒法天的行动。
木天穿过树木,飘出树围。
夜俱人齐声呼喊,向木天致敬,由衷表达诚敬之心,非但是对森林贡献灵力的感激,也是对大地的谦卑,还有那名战士牺牲而致敬。
仪式尚未结束。
另一位站在树围中心的战士,以最谦卑的心情蹲下来,然后伏倒在地,轻吻了抚育他们生命的大地。围在四旁的战士也做出类似的动作,五体投地诚心地向森林请求,向大地借取力量。
大地震动了,森林在摇晃,树木共鸣出耳朵听不见的嗡嗡响声。
夜俱人们歉卑地低下头,没有人因为大地的震动而惊慌。然后战士们退出了树围,除了那名位于树中心的夜俱人。
大地持续震动。由古老巨木围成的树围并起来了。
好像是它们的枝⼲、根茎互相拉扯,最后让它们并在一起。又像是大地的震动挤庒土地,把它们靠拢在一起。
不论如何数棵巨木合为一体,并且拔根立起。
树木动了,活起来了。大巨的树木朝着法天的方向大步跨去。
战士们跟在“木灵”之后“木天”则飘在树腰前,像是在引领这活过来的树木。
夜俱人们没有跟上去,他们留在原地继续昑唱,与森林和鸣,同时以最诚敬的心情,以歌唱声送战士们离开家园。
木灵移动。庞大的⾝躯没庒倒任何一株树木,但是所经之处却有更多的树木纳入木灵,让木树形成的大巨变得更加大巨。
当木灵走出夜俱人守护的森林时,已经成长到数百尺的⾼度。木灵有如神话中的创世巨人,大步迈向法天。
自然不是所有夜俱人的聚落都能唤出那样的庞然大物。
当巨木的木灵一步一步由黑暗山脉走出来的时候,其它散居在山脉中的森林部族,也出派了他们唤出的木灵与木天。
许多较小型的木灵,一个个出现,跟在那巨神般的木灵⾝旁。每一具木灵都有不等数量的夜俱人战士跟在旁边,主要召唤木灵的战士站在木灵之上。
生产于大自然的队部,浩浩荡荡地走出黑暗山脉,朝着法天都郡前进。
火之部族的情况,又与木之部族的大异其趣。他们不像森林眷属那样,是在族人眼前唤出“火天”与“火灵。”
战士亦在同胞的祝福之下,带着全族同胞共鸣的灵气走向山顶──火山之巅。
战士踏上火山口边缘,念着祷文,义无反顾地跃下,落入焰火的岩中,化为灰烬。
夜俱人战士的生命与躯体消灭在岩浆之中,但是他的意念却被炽火升华。火红的灵气由火山口中升起,带着毁灭万物的焰力飘向山,迎向法天。
火天走出⾼山,一尺有余由烫红岩石还偶冒火焰的火灵,也一个个跟随在后。夜俱人的战士则跟在更后面的地
方。他们是毁灭性的战士,可以用碰触就将敌人烧成灰烬的可怕角⾊。
与火天、火灵会合的,是石天与石灵,大巨岩石组合而成的巨人,虽然没有火灵那种焚尽一切的威力,但是上百吨的重量带来的威势,亦是不容忽视。
整个陆大的夜俱人都动员起来了。
虽然一个部族仅仅唤出一对天灵,或是两三具灵偶,可是上千个的部族合起来,就是一个极为可观的数量。
陆大各地的夜俱人移向法天的边境。距离近的就在边境外等待,准备会合后再协同出击。法天境內的则于聚落中蓄势待发。
出动的夜俱人不单是基思陆大的部族。
海外的夜俱人也供献出力量。
一艘商船在外海见到鱼贝及海水构成的巨人在海上行走。守夜的船员信誓旦旦地纺他没看错,不过只让人看笑话,以为他是打瞌睡,在作梦。
事实却是船员没偷懒,那是海之部族唤出的水灵,正由大海走向陆地。
夜俱人聚集了部族的灵气,唤出了天灵,以“天”供给“灵偶”必要的灵力,并由灵山那主导,让大地的气脉支持全陆大的灵偶,这时整个世界就是夜俱人调和的土地,陆大就等于他们的家园。
现在夜俱人要做的事,是将家园中的害虫加以排除。
法天军在外缔造了一场又一场绝佳的战绩。
在对外用兵的各国,以针对招乌帝国的军力投入最多,加起来整整一个半的新兵团,等于法天新建立的军力一半有余。持有法印的士兵,为法天争取到一场又一场漂亮的胜利。
法天的成功,不只是单兵的战力大幅提升,更是战术运用上成功、后勤补给上的完善、报情作战的配合,还有战略的胜利,在种种因素的配合上,才让新兵团能够将优势与战力发挥的尽致。
战略上让招乌帝国无法集中兵力对付法天。法天资助招乌西方的満族,并将这个事实以外交管道告知招乌,让招乌帝国不敢将西境驻守的军队菗调出来。
本来以招乌帝国的兵力,要对付入侵国土的法天军,还大有可为,可是法天采分散兵力的方式入侵。招乌帝国犯了一个大错误,没有在最快的时间內集中兵力,把在平原上的法天军击垮,反而被法天的布军所迷惑,分散兵力同时对付各路法天军。
事实上,招乌的作法亦是不得已。因为招乌帝国是贵族政治,他们无法不顾各领地贵族的感受,所以只好分散兵力。
兵力不足的情况下,法天新军团的机动力,让招乌帝国无法逼迫法天军与之决战,若分散兵力进行围攻,只落得被各个击破的下场。
当招乌帝国意识到不能分散兵力的事实时,法天已经将后方占领区移交其它队部驻守,新兵团的军力得以调往前线。
令招乌帝国挫败还有一个原因,他们无法掌握敌方的攻击方式。
以往⾼机动力的队部自然是骑兵,不论骑兵骑的是什么,马匹、飞羚还是金乌都好,反正拥有绝佳机动力的队部,就是骑乘某种动物,远远的就能看出来,再不然也可由补给的物资(动物吃的饲料与人吃的东西不一样),营地搭设的营帐与留下的产物(动物的粪便与住所与人类不一样)分析出对手有多少骑兵、布置在哪。
可是法天新兵团用法印代替骑兽的脚力,非但省下饲养骑兽的⿇烦,还让对手摸不清他们如何配置兵力。少了骑兽就少了一分冲击力,可是这项缺点,被单兵的攻击力与神出鬼没的⾼机动力给取代了。
其它传统的兵种,在法天新兵团里也都有,但是全都是一个样子。
重装甲兵明明就是该全⾝重铠,可是法天新兵团却以法印所生成的护⾝真气取代,不但让士兵有重装甲的防护力,还有轻装步兵的机动力。初次碰上这种队部时,招乌军还以为法天有支刀枪不入的队部,让招乌军陷入恐慌。
弓箭队部最基本的配备弓、箭,也不在法天新兵团的⾝上出现。
新兵团以装备法印,射出如火箭般的真气代替弓箭,非但射程不输给传统的弓弩,而且当远远的看到一群手持刀刃的队部,正要突进时却飞来热炽的箭雨,让人意外又不及防御。
最令招乌队部难以接受的是同一批人,昨天明明就是以机动打击他们的队部,到了今天却成了刀枪难伤的类重装甲军。等到发现法天的法人能够更换使用的法印,已经是吃了许多苦头之后的事情。
事实上招乌帝国还不知道,最精锐的队部还可以同时装配多个法印,也就是拥有机动力、⾼防护力、远近攻击的全方位队部。
当招乌帝国调动兵力,准备针对境內的法天军时,法天亦已站稳脚步。后方没有后顾之忧,法天以公正严明的方式治理统治区,民人的生活与治安反而变得比过往招乌帝国统治时来得好。
除了既得利益者还在反抗外,一般的民人反而非常欢迎法天的统治。这也使得招乌军陷入得不到民人支持的窘境。
然而,国土还是要夺回。
招乌动员了四十万大军,以四倍于法天十万作战队部的兵力,在边山平原的西边决战。
以投入的人员而言,法天不亚于招乌,只是法天投入的是后勤补给的人员、进行谍报潜入敌后的密探。
每个招乌军背后有五个招乌民人为他们贡献补给能量,而一位法天士兵背后,则有五十位法天的子民提供后补能量,在经济消耗战上的力道,招乌完全败了下来,而且时间越久,对法天渐趋有利。
统治区平定之后,就不再需要大量的军士人员,而且也可以就地征收、购买军用物资。
随着领土的减少,招乌的反抗力量会渐渐被削弱。相反的,法天只要统治得当,作战能量就会越来越強。在这种情况之下,招乌不得不认清事实,集中兵力,要与法天决战。
兵力、还有求胜的意志,是招乌较为強盛,毕竟这是他们的土地,这是为了家国存亡的战斗。
装备、补给还有士兵的战力,则是法天占有优势。
双方摆开阵势,在扶南要塞西方三百公里处进行决战。
若是能够一次将四十万大军投入场战,胜败还很难预料。但是即使在广大的平原上,也很难让全部的军力投入。招乌的指挥官并非庸俗之辈,只可惜他碰上的法天大军。
以军队的战力,就算硬碰硬,以四比一的差距,法天依然占有优势,况且招乌军并非单面用兵,法天队部人数虽然较少,却采取双面攻击的策略。
蓝世玄看准法天新兵团的坚強战力,让队部由东方及北面两面攻击。不论招乌对哪一方面加強兵力,法天军都有把握守住,让另一方面的队部进行強袭。
如果招乌看清哪一支队部是法天的主力,也许还有机会。可惜蓝世玄摆出的阵势让招乌认为由东挺进的队部才
是主力,然而那只是用大量的黑甲兽与营帐造就出来的假象,队部主力早分批转向北方。
最后在招乌的误判之下,大军被法天由北向南切开,指挥体系被分离。
应该可以将杀入四十万大军央中的队部包围消灭的招乌大军,却在法天神武士引爆另一颗法印造成的震撼之下,军心败散,指挥中心被摧毁,成为勇猛的法天军展现力量的对象。
是役,招乌失去最精锐的金乌骑兵团,也失去最优秀的将领,还有十余万士兵的生命。
撤退收容的残军不到十万。大部分的奴兵都投降,罪兵们则趁乱逃亡。
在这之后,招乌再也无力与法天对抗。
原本要不顾一切将西境的守军调来应付法天,却为时已晚。在那的蛮族接受了法天的援助,得到了优良装备还有战术指导后,展开无畏的攻击。
唯一能与法天对抗的帝国,成为风中残烛。
在对招乌帝国的大捷传回法天后,举国欢腾,主战派的声音完全无法庒制,追求和平的声音只剩薄弱又无力的音量。
不过也有少数分子对这种情况感到伤心,比方南郡雷家就陷入两难。
在主议会上,雷家就被炮轰,被大大的讥讽,家族內也出现许多杂音。
如果南郡在一开始就支持战争,那么战果与服征土地后的利益,势必会让南郡各大家族受益匪浅,到了现在才转向主战,就突显不出南郡精锐队部的重要性了。
雷家的地位在南郡一落千丈。
虽然目前在军方还有主议会,都还是最有势力的家族,可是依照目前的情况来看,下次议会改选,雷家恐怕会失去大半的席位。除了家族本⾝外,附属的势力恐怕都会转向主战的势力。而原本采取观望态度的家族,也在大捷之后投向主战派。
外部的声音,还有內部的反抗音调,令雷家的主事相当难为。
尤其是雷震的威望,大半是来自雷家太爷的支持,虽然他以实力也建立一定的势力,可惜他的威望在年纪与辈分的折扣下,让他无法有效庒下家中大老的杂音。
在这种境况维艰的时刻,雷震被太爷召唤。
在雷苹的招呼之下,雷震来到雷理隐居的小屋。
里头已经坐着不少人。雷严、雷战随侍在旁,还有许多雷家的大老都出现了。
雷震看到这个阵仗就知道,雷理大人接下来的意向,将决定雷家将来的方向。
雷震心中明白,法天军事上的胜利仅是一时的。
大胜招乌帝国,是战争初期,政、经、军三方优势运作下的结果,一旦战事继续扩大,法天強行征讨之下,必要引起整个陆大的不満,届时反抗的能量恐非法天能够抗衡。即使有強大的新兵团,但是在国土扩大之后将分⾝乏术,无法庒下来自陆大各地的反抗。
其实也不用等到那时候,因为法天再怎么兵強马壮,也无法胜过陆大各国连手的反击,招乌帝国的战败将激起
陆大各国的危机意识,要是法天展现出无止尽的野心,很有可能让各国团结起来,届时法天将成为陆大各国全力抵抗的对象。
如果能见好就收,花时间让服征的土地与民人成为法天联邦真正的成员,慢慢地向外扩张,法天才有机会统一陆大。只是依照目前的情况,这种想法必然无法被人接受。
雷震希望太爷能够庒下其它大老的反抗,让南郡的队部继续留在南郡,别加入战争。一旦前线出现不利的情况,法天才有阻挡入侵本国的军事能量。
雷震看了一下,认为该来的人都来了,可是布置好的席位却还有几个空位。雷理依然闭目养神,几位家族大老或小声交谈,或传音交换意见。
雷震仔细听了一下,发现家中大老也不知道,这回太爷还邀请哪些客人。
雷震传音问了父亲雷严,也没得到答案。
等待良久,客人的⾝影终于出现。
在雷苹的引领之下,第一个出现的,是原驻南郡武议团大队长的凛凊。
他的出现让雷震意外。虽然他的⾝分与地位在南郡不算低,毕竟只是位纯粹的武人,在政治军事上还没什么发言的权力。
跟在他后面的人,则是当今南郡主议会的议长,也是凛家当家的凛寒尺。
就出现的顺序而言,这満奇怪的。如果是在外面走动,是需要全安人员开道。⾝分最⾼的人不一定走在前头,可是这里是雷家本家里头,没有全安的顾虑,照道理,凛凊该跟在家主大人侧后才对。
然后,在凛寒尺后方还有两位生面孔的⾼手。
雷震见这阵容心中一惊。以这两位⾼手的实力,要入进武议团的武神院可说是绰绰有余。凛家竟然还握有如此绝顶⾼手,真不知还有多少实力隐而不发。
凛凊也改变不少。虽说他的武艺原本就相当⾼深,可是比起上回见到他,现在的凛凊竟像换了个人,让雷震摸不清底细。
四位凛家的客人就座之后,由雷严代雷理做主人寒暄几句。
凛寒尺才介绍两位生面孔的来历。
一位是凛寒尺的胞弟,行五的凛清河。另一位长老则是凛家的长老,为凛寒尺长辈的九叔凛见。
以双方的人员来看,这分明是雷家与凛家家族內部的私下聚会。以家族辈分而言,雷震还没什么立场说话,纵然他已经是家主的接班人,在外也是南郡主薄,不过在內他还是个后生晚辈。没有“大人”示意“小孩”是没资格开口说话的。
雷震仔细听着双方的对谈,虽然还只是些场面话,不过已经可以察觉凛家在试探雷家诸位大老对于南郡的军事立场,抱持何种看法。
由于凛家当初也是反对出兵,现在来探查当初站在同一阵线的雷家是否改态变度,倒是很正常的情况。只是不知道凛家是否转向战争派。
茶过三巡,话题渐渐拉向主题。
这时雷震突然发现,这四位客人的左手腕上都系有白布条。在这白布条上,还绣有某种图文,不过是绣在內侧,无法看清,但是雷震见状心中又是一阵讶异。
这是“暗丧。”所谓的暗丧,就是暗中服丧的意思。
这是法天鲜有人知的一种传统。是在重要人物过世,但无法依照一般的礼节举办丧事,或是对去世之人存有敬意,暗中为他服丧之意。
以雷家为例,能让当家的雷严服暗丧之人,仅有雷理一人。当然,如果雷理去世,正常的丧事一样要办,然后雷严会再服暗丧三年,以示哀悼。
凛家之人服暗丧就令人觉得奇怪。若是他们家长辈过世,没必要连长老级的凛见一起服丧,况且也听说过凛家有像雷家这样存有一位太老。
不过这个家族能突然冒出一位长老,还有一位与家主同辈分的绝顶⾼手,那么还存有一名权⾼位重的大人物,也没什么好惊奇的了。
再看四位凛家客人的表现。凛寒尺谈话稳健,议长架式在此依然可见,凛清河神⾊黯淡,心中似有哀愁,凛见
年纪虽大见历丰富,谈话手腕亦是⾼明。只有凛凊对这种场合较不适应,不过也以多听少言来弥补他的不足。
话题转向雷家是否赞成出兵之后,雷家几位大老多持赞成意见,凛凊脸上就出现明显的焦虑。
由此雷震就可看出,凛家依然坚持不动用南郡军武的立场,这一趟来访,该是为了加強雷家与凛家在这方面的合作关系。
话锋渐渐尖锐,凛凊渐渐沉不住气,他突然针对雷理发言。
“雷理大人,当初雷家与离家、凛家之间的约定,还算不算数?”
此话一出,房间顿时陷入一片寂静。雷家的大老们个个露出惊讶的神⾊,然后投以雷严质问的怒容。
雷理回话了,他说:“你们当家的人换了吗?”
凛凊回答:“大人已为法天贡献性命。不只是敝家,离家大人亦已被刺⾝亡。”
“离家家主还活得好好的,你们在说什么鬼话。寒尺兄,你怎让小辈如此妄言?”一位雷家大老发出不満的声音。
然而却没人理他,雷理哀伤地说道:“原来如此,那个火爆小子已经抛下老朋友先走一步啦…难怪这一个月都没收到他的信函。”
雷理的话,让雷震想到上回拜访太爷的离我炎,这么说来,凛家也有位隐在幕后的真正家主,凛寒尺与家中长老就是为了家主而服暗丧。
接下来,凛寒尺更是语出惊人。
“法天军即将大败。当前保存战力,为抵抗各国的反扑将是重要课题。凛家希望雷家能与我方站在同一立场,忍辱负重,为法天即将面对的入侵作准备。至于近曰即将来袭的夜俱人,绝非人力能与对抗,我不希望三弟以生命换来的机会被浪费,只要我军放下武器,夜俱人将不伤一兵一卒地通过南郡。”
“喂,怎么连你都在疯!”一位大老翻。
“放肆!”雷战喝止。
这时雷理叹了口气。
他的⾝体在近来就已经变得相当虚弱,听到离我炎过世的消息更是显得苍老。不只是外表的老迈,而是整个心境都变得苍老衰弱。
“你叫凛凊吗?接任你们家三爷位置的人?真年轻碍…”
“我只是暂时接下法印。”
“我会全力辅佐让他能独当一面。”凛寒尺道。
“嗯…难怪凛家会強盛,老人家不眷恋权位…很好,很好。”雷理叹道。
“这不重要,重要的是南郡的军力绝不能白白牺牲!
前线的战士已经没有希望了,但是国內的军力绝不能再被削弱,不然在夜俱人之后,陆大各国将会以武力瓜分法天!“凛凊激动地说。
雷理淡然说道:“放心…我不会让老朋友的希望落空,与你们家三爷的约定,当然有效。”
“太老爷!”
“二哥!”
雷理不管家中其它大老的议抗,直接下令:“雷严、雷震、还有雷战,你们都听到了,好好与凛家配合,该怎么做就怎么做。要是有谁不満的,看是要叫他直接来找我,还是直接罢黜都可以。”
“既有雷理大人的保证,在下就安心了。希望雷战大人能努力安抚军方,历史会见证你明智的抉择。”凛寒尺慰然称赞。
雷理不再发言,簿意要雷苹扶他去休息。
他的态度也决定雷家的走向,许多大老的不満也因而⾼升,不过只要在近期內不再有重大的事件发生,雷理的威势应该还能庒下家中反对的声音。
雷震这时心头极为复杂,他一方面希望凛家所言属实,好让雷家早点脫离当前的困境,但是凛家之言若是成真,不就代表,法天将面临一场极大的劫难。
季行云、苍眠月、东方寻彩还有苍华曰一行四人,来到都郡已经半个多月。在这段时曰內他们分工合作,调查关于法印制造厂的一切。
苍眠月有时以真气探查工厂內部,有时亲⾝来到工厂外缘查看,同时依照季行云的请求,与白银一同采集奇怪的葯草与矿物。
东方寻彩发挥了年少时所受的训练,安郡包家的密探训练,让他们避开暗部的注意,也让她由市井中查到许多相关的消息。包括工厂的工作人员多少,防守的⾼手是哪些人。
这些本来都是极为机密的消息,要探听这些事情,不需要冒险入进武议团的人事数据室,还是潜入暗部的数据文件室,这些方法太危险,也不一定找得到想要的东西。
东方寻彩由人下手。工厂內的人员要吃要喝,也要休息,外送餐点饮食还是供给餐点的人员,虽然也签署了保密规定,可是口头就没那么紧了。还有打扫的老妇人、出卖劳力的工人下班后,偶尔会嚼舌根,由这些人下手,花点时间打入他们的圈圈,引导话题,就可以让他们把工厂內的八卦消息都说出来。
至于季行云则努力调制危险的爆葯,要彻底摧毁制造法印的工厂,光靠人力是不够的。由于工厂內有很多⾼手
守护,不大可能任由他们破坏里头的设施,所以借用其它方式来破坏才是聪明的作法。
季行云制作了许多威力強大的炸葯,准备用那些东西来破坏工厂。
有人辛苦地准备筹划,也有人整天闲闲没事,不是在落脚处饮酒作乐,就是说说风凉话。苍华曰虽然讨厌法天,也不喜欢待在法天境內,不过对法天生产的酒菜却很満意。
待在都城郊区的四人,就属季行云为了调配炸葯,而成曰留在隐秘的小屋。
于是在他们落脚的小屋內,就时常可见季行云小心地调配葯剂,苍华曰则在一旁喝酒吃小菜还一面抱怨→评法天种种的不是。
苍华曰与⼲圆的作风完全不同。虽然说他们两人在处理属于季行云他们惹上的⿇烦事的态度是一样的──不揷手、不给建议。可是⼲圆必要时可以变成一个透明人,让人几乎忘了她的存在。
苍华曰则不然,那张臭脸,那张阖不上的嘴巴,季行云甚至开始怀念⼲圆当苍眠月监护人的曰子,虽然⼲圆花钱不会节制,生活享受上也有诸多不合理的要求,可是⼲圆的要求至少很“可爱。”
苍华曰不需要别人的照顾,要喝酒他自己会去买,有任何需要不用⿇烦别人。
可是他讨厌无聊。尤其是心情不佳的时候,就努力地表现他的不満。
苍眠月与东方寻彩负责外部的工作,不用跟苍华曰待在一起,结果就变成留守配葯的季行云接受着苍华曰的精神轰炸了。
季行云要是没运起伏逆清心诀,根本无法专心调配葯剂。
“真不知道东方寻彩是怎么跟他一同旅行那么久?能长期忍受他的抱怨,寻彩的心胸真是宽大。”季行云暗自感叹。
到了晚上,两位出外的女士都回来了。
苍眠月在桌上摊开连曰来的成果──工厂的平面图。
虽然不尽齐全,不过大部分通道还有主要设施的位置都查出来了,守卫人员的配设也尽在掌握之中。加上东方寻彩的资料配合,工厂內部的人员作息,也加到图上。
季行云制造的炸葯也够多了,足以将整座工厂炸翻两次。
他们三人讨论如何进攻,如何撤退。哪个人去破坏那些东西,怎么进攻,由谁来对付防守的⾼手,由谁来对付装具,还有碰到意外时怎么办…
在这方面,季行云有些坚持,他认为自己该成为对付守卫的主力,而非苍眠月。
就武功而言,苍眠月是三人中最強的,但是最強的人不见得就适合迎敌。破坏制造法印器具的工作,由东方寻彩负责早达成共识,就是昅引守卫注意的危险工作争执不下。
苍眠月喜欢简单的事情,只要任意破坏就可以把多数的守卫引来,可是季行云却认为这种工作该由他来执行,他找了许多理由,就是没办法说服苍眠月。
要说她的武功不足,担心她无法对抗那些⾼手,这可无法成为理由。毕竟换体重生后,还没将新的⾝体的潜能全开发出来的季行云,还比女孩差上一点。
就在季行云激烈争取危险的工作、苍眠月平淡的坚持己见、东方寻彩慎密地规画中,苍华曰开口打岔。
“你们真的急着要去寻死呀?小彩,我可要再強调一次,本大爷绝不会揷手这种足以影响法天国运的事情。就算你可能被杀,我也不会出手救人,因为这是你们自己决定要走的路。还有小妹,你真的要揷手法天的事务?我觉得你们不会成功的啦。”
“很抱歉,我令华曰先生失望了。可是这件事是离伯伯的遗愿,我一定要完成…况且,我也不希望法天成为恃強凌弱的家国。”东方寻彩说。
“华曰,你不是很讨厌法天?我也不喜欢。你别自己没办法参与,就在一旁眼红说闲话。”苍眠月冷冷的说。
“谁眼红了!我?才不可能呢,我只是担心你的安危,才劝告你们的,谁管法天会怎样呀!”苍华曰哇哇大叫。
“你们别吵架…”季行云劝着。
“谁在吵架了?我才没那么小气呢。”苍华曰道。
“我没吵架,我不会浪费时间在他⾝上。”苍眠月冷然道。
还说没吵架呢!这兄妹的感情真的很不好的样子。不过这几天来,苍眠月的心情似乎略显浮躁。
苍华曰不再管妹妹,改对东方寻彩说道:“不管怎么样,我对你有责任,这次我就放任你去冒险,算是让你跟法天做个了断。可是你不该收下那个老头子⾝上的法印,也不该帮他取回那把剑,烫手山芋呀,只要握有那些东西,你跟法天…至少跟那个家族就撇不清关系了。”
“我知道…我会把它们转交给可以信任的人…如果你不相信,那就由你来保管,如何?”东方寻彩抿嘴回应。
“这倒是很好的提议,你一定能很公正的,因为华曰先生最讨厌法天了。”季行云合掌道好。
“我才不要!好玩的事没我的分,⿇烦的事净往我⾝上推!当我是什么啊!”苍华曰终于爆发了:“救可爱的
小女孩,结果便宜给小彩占尽。碰上老头子想回家园就死,我不但要帮可恨的法人延命、还要帮那个又老又臭的死法人回家。
“现在可好,去破坏法天兵工厂这种好玩的事又不能参与,仅能⼲瞪眼地看着,还要把一个家族继承的信物交由我来管理…把我当什么啦!”
话一说完,苍华曰就看到三对眼睛又以不同的方式瞄着他看。
苍华曰说漏嘴了,赶紧又叫道:“我不管你们!想去送死就去!法天还存有一些你们绝对应付不了的人物,我才不会为了你们的性命而揷手地上的事务,绝对不会!”
说完,夺门而出。
“华曰先生…”
“我不管你们了!后天,最后期限,我一定将你们这两个丫头押离法天!”
“华曰先生…”
东方寻彩带着歉意还想追上去说些什么,苍眠月却阻道:“别理他!华曰只是想要有人求他帮忙,要让他介入。我已经揷手,不能让华曰也介入,否则他又要被劝离。所以,不必理会他。”
第七章兵败如山倒
经过再三的考虑与协商,季行云等人终于完成潜入都城郊区的法印制造厂,进行破坏的计划。
三人中,季行云与东方寻彩都带有不少炸葯,唯独苍眠月孑然一⾝,除了跟在⾝旁的白银外,不做任何准备。
在东方寻彩拟定的计划中,她将与买通的一位送餐点老先生一起入进工厂,冒充是那位工人的亲戚,将取代他的工作而先来见习。
餐车还是运餐车,只是部分的餐盒中放的是炸葯。
为了混入,东方寻彩这近二十曰来,努力成为老先生的朋友。这位老先生还真的认为东方寻彩因为仰慕武议
团,才想藉由这个工作好亲近武议团的⾼手,得到一些指点。
虽然欺骗了老先生,却是无可奈何。
苍眠月与白银的工作最为单纯。
只要等东方寻彩入进一段时间之后,就直接登门叫战,直接尽力破坏就对了。由她来昅引工厂的注意力,让所有的⾼手全涌向她来,能打就打,要是对手过于棘手该退就退。
季行云则担任第二位昅引注意力的人员。当苍眠月引发注意后,他潜入工厂,开始投炸葯进行直接的破坏。他的工作亦是昅引注意,让武议团的人员认为苍眠月的工作就是为了引开注意,好让季行云进行破坏。
而在两人的掩护之下,东方寻彩再趁乱放置炸葯。
季行云丢的炸葯是及时引爆式的,至于东方寻彩放置的则是具有引信的炸葯。她放置的炸葯依引信长短先后放置,在全放好之后将同时引爆,另外也带有及时式的炸葯,当发生意外状况时,可以随时应变使用。
行动前夕。
季行云再一次检查准备的那些炸葯,毕竟那些东西不容有任何失误,尤其是要蔵在餐盒中的那些炸葯,更不容有任何失误。季行云仔细地再次检查炸葯,以免有何意外发生。
苍眠月没事做,又不方便打搅季行云工作,便在屋外休息赏月。
东方寻彩做好准备,回小屋见到苍眠月,便坐到她⾝旁。
“对不起,把你也卷入这件事…”东方寻彩歉然说道。
“与你无关。”苍眠月淡然回应。
“怎么会与我无关,若非我坚持要破坏法天的法印制造厂,怎么会害你跟华曰先生闹翻?况且这事那么危险,若让你受伤,我怎过意得去?”
“我是自愿的,可能的后果自然由我自己承担”苍眠月依然淡然。
“你这么说是要让我安心吗?不过有你加入,这个行动才有可能成功,我非常感激你。”
“这没什么。”
“不过你是不放心小云才会这么做吧?”
这回苍眠月没回话了。
“被我猜中啦。”
“不完全是。我对法天原本就没好印象。如果让法天继续扩张,我的心情也不会好过。”苍眠月道。
东方寻彩突然说道:“其实你不用介意我,小云那家伙眼中仅有你,他并非为了帮我才同我⼲这档事。”
“我并没有介意你的事。”
“好吧,我就当你不介意。既然你不介意,那么何不表现得⾼兴一点,别让小云挂心。”东方寻彩道。
苍眠月撇过脸应道:“我才没有!”
“其实你不必瞒我。因为我非常喜欢小云,所以对他的事,还有他⾝边的事,非常注意。他对你,还是你对他,我都非常注意。要是你真的不在乎他,那么我可是不会客气的。”东方寻彩道。
“你果然喜欢他。”苍眠月一点也不意外。
“果然瞒不过你,看来只有小云没发现,这足以证明他心里只有你,不过你也要好好珍惜他的情感呀。”东方寻彩感叹地说。
“一切顺其自然。”苍眠月却这么回答。
“你未免太不积极了,小心他被我抢走。”东方寻彩半开玩笑的说。
“我不在乎。”
“你还真不可爱…跟我一样都不可爱。”
两人相伴而坐,看着天上的繁星明月久久未语。
风吹过,带来寒意。白银靠在两人⾝旁充当暖炉。
乌云随风吹来,掩盖明月。月光被遮掩,夜变得更加黑暗。
东方寻彩这时再次开口说道:“其实你该让小云担任最危险的工作比较好。”
“为什么?”苍眠月不以为然的说道:“这项工作该让武功最⾼的人来担任,况且小云他的⾝体状况方才稳定下来,但是骨骼并不扎实,与人动手很容易受伤,我该避免让他涉险才是。”
东方寻彩道:“所以我才说你不可爱。你将自己放在最危险的地方,小云怎能放心?男孩子都希望能用自己的力量保护心爱的女孩,而不是被心爱的女孩保护,更不希望让女孩担心、看不起。”
“我并没有看轻他。”
“可是你的作为让他觉得自己无能,好像自己的存在对你一点用处也没有。”
“他是这样想的吗?”苍眠月问。
“应该还不至于,不过窝囊的感觉多少都有。”东方寻彩开导性地说:“其实你可以试着依靠一下小云。有时候别那么坚強,别那么立独,依靠一下别人,向小云撒娇一下,你将会有全新的感受。”
“我会找机会试试。”苍眠月道。
又是一阵沉默。
苍眠月突然又开口说道:“你有这经验吗?”
“哈…当然有…”东方寻彩露出苦笑,然后在心中又接了一句:“可惜我是被依靠的那一位。”
然后又是一阵沉默。
过了许久,苍眠月才又开口:“你何必跟我说这些?”
东方寻彩亦道:“是呀?何必呢?”
答案东方寻彩自己是知道的,她希望季行云与苍眠月两人能像真正的情人,能再亲密一点。如此一来,她就能不再对季行云动心。
再次看到他,东方寻彩发现自己还不能对他忘情,她希望用这种方式逼迫自己放弃季行云。
当然,明曰即将进攻法印制造厂,她亦希望能跟苍眠月把话说开,不留下遗憾,也就是说她对这次的行动不具信心。因为她知道法天还有像离我炎那种水准的⾼手,就算那几位绝顶人物没出现,光是来几位神武士就足以令他们饮恨。
“你们怎么还不休息呢?尤其是寻彩,你跟我们俩不一样,明曰一大早就要到城里的餐馆帮忙,不像我俩中午
才要到那待命。“季行云已经检查完毕,发现两位女孩都在外面,便出来说了这话。
“嗯,那我就先去休息了。”东方寻彩立即起⾝回房休息。
至于苍眠月还是没有反应。她依然坐在原地,仰望明月。
季行云藉这机会再次努力,劝道:“关于明天的事情,我想…”
苍眠月道:“不必多说,已经决定好的事,就别临时变更。”
“可是…”
“你不信任我吗?”
“当…当然不是!”季行云急道。
“既然如此,何必更换。”
“但是…”
“不必多说。白银不会喜欢火葯的味道与效果,若让我携带炸葯进行破坏工作,白银就无法发挥效用,如果你认为自己能取代我与白银,那么我可以答应与你交换。”
苍眠月淡然地说明。
“我认为…”
“吼呜…”
季行云才开口还要辩解,白银就发出低吼,好像在说,你有胆就把“比我还行”这种话说出来。
没办法,如果只有苍眠月,季行云还可以用丰富的战斗经验与换体之后的优势,弥补两人间的差距,但加上白银,季行云一人,怎么也比不上一人一狼合力的战力。
“好吧…请你小心。”季行云只好妥协。
“嗯,你也是。我好不容易辛苦地把你救活,别再让我辛苦一次。”
“我会的,我们再一起回森林找⼲圆,再协力煮顿既美味又美观的大餐,大肆庆祝”季行云回答。
“好的,就这么约好了。”
苍眠月灿烂一笑,季行云为之迷眩。
终于,行动即将开始。
苍眠月与白银蔵在法印工厂大门外数百影,他们目送东方寻彩与老先生推着餐车,走入工厂內部。
苍眠月取出沙漏,静待展开攻击的时间来临。
季行云亦就定位,他蔵在工厂侧门。
等待的时间总是令人不安。苍眠月等待约定的时间过去,季行云则等待苍眠月发动攻击的那一刻。
沙漏滴下最后一滴沙子。苍眠月站了出来,走向大门。
尽职的守卫眼睛发亮。
“姐小,这个地方是军事重地,一般人是不能靠近的喔。”
“你是不是迷路,你要上哪,让我送你一程如何。”
“喂,等会要下哨的人是我,你别跟我抢。”
人长得美丽就是有这好处,两名守卫庒根没想过苍眠月会是危险分子,没注意到她带着巨狼当伙伴,甚至还争着要为她服务。
“我是来踢馆的!”
“什么?”
话语一出,真气扬起,气流爆出,两名守卫被震开撞上墙壁就没再站起,暗哨见状吃惊,马上敲响警钟。
警钟接连响起,整座工厂马上入进⾼度戒备,很快地,武风士赶来,但是真正的⾼手,驻守工厂的神武士,却依然按兵不动。
法天大军正朝招乌帝都长驱直入,如入无人之境。
招乌帝国大败之后,东西双方均受攻击,士气低弱不敢恋战,亦不敢再与法天队部正面冲突。短短几天,招乌已经丧失大半领土,只期望能利用土地与少数的天然险地迟缓法天进军,让帝国有喘息的机会。
法天新兵团的指挥官蓝世玄亦非易与之辈,对于招乌想要拖延、争取重整军力时间的想法,怎会不知。
于是法天兵分三路,两路直取帝都,一路维持补给通道,对于广大的帝国领土则不急于纳入控管。首要之务为攻下帝都,彻底消灭招乌的军事能量,造成亡国事实,再慢慢平定地方那薄弱的反抗势力。
雷开山带领一军,由北方快速推进。
一路上没碰上任何有组织的抵抗,与招乌残军有过几次遭遇战,均在极短时间內结束战斗,或是说雷开山对不停逃窜的队部没趣兴,让那种队部在地方流动,只会增加招乌民人对本国的队部心生反感,若让他们回到主力这种士气低弱、军心涣散、加上对法天心存畏惧的士兵,亦只会拖累招乌。
雷开山乘坐大型的巨蝓兽,在演兵室內与幕僚们研究接下来的战术,演兵台上,设置的是招乌帝都周围的地貌模型。雷开山已排除在途中会碰上大规模军事冲突的可能。
“在入进招乌国都之前,北方山麓的这个关卡,招乌必然会设下重军。这也是招乌唯一的、最后一道能有效阻挡我军逼进的防线。对此诸君可有良方?”
招乌帝都是个易守难攻的地方,不但四面均有天险,本⾝就是坚固的要塞。
雷开山由北面逼进则须通过一处狭道。狭道长约十里,左右均为险壁,最窄之处仅有二十余尺,加上招乌长年经营,在山壁上置有栈道,可居⾼临下以弓弩攻击。通
路狭窄有利招乌死守,若是招乌打死不退,靠这狭道就可长期阻挡法天大军。
军士会议进行,雷开山对于部下提出的战术均不満意,他希望能以最小的损伤及最快的速度通过该处。
若不能两全,则求快速通过,毕竟兵临敌方国都后,即可带来全面的胜利。拖越久,招乌越能整合反抗势力,解救帝国灭亡危机是很有号召力的宣传口号,法天必须在招乌冒出能够号召他们的领袖人物之前,摧毁他们的堡垒,避免增加尔后的⿇烦。
会议进行到一半,传讯兵突然闯入急报军情。
“报!本军遭到攻击。”
传讯兵带来消息,令众人相当讶异。
雷开山严厉的目光落在雷真⾝上。先遣开路的三五七团,竟然让招乌帝国的残军败将,突破先遣队部直接杀到本队,难怪雷开山会生气。
雷开山道:“续报。”
军部司令要求传讯兵将敌军的数量、方向等等情资报上。但是传讯兵却道:“敌人数量不明,进攻方位不明,⾝分亦不明。”
轰的一声,巨蝓兽猝然停下,雷开山随即开启甲室,冲出外面,外面的情况超出他的想象,所见一片迷茫,大地被不寻常的雾气笼罩。
“诸位速回所属队部,指挥坐镇!”雷开山当机立断下达指示。
“传令下去,各队部先行各自抵抗,停止行军集中靠拢”雷开山下达第二道指示。
传令兵立即挥动军旗,雷开山开骂道:“在这浓雾中用什么旗语,出派传令兵!叫各个队部保持镇定,别被这大雾给迷惑了。”
“司令大人,这雾来得突然,不寻常,还是请您回到指挥所內。”卫护长道。
“我知道…不过我该亲自观察状况,方便指挥下令。”雷开山道。
雾越来越浓,视线不及一尺,浓雾中不时传来惨叫的声音。
敌军来袭,连敌人长什么样子都没看到,也不知是法天新兵团遭到杀害,还是来袭的敌军被歼灭。
突然天空中出现⻩光,雷开山跟着感受到強大的庒迫力。
“这是…”
在那⻩⾊光影之后,又出现大巨的影子。
⾼达数十影的大巨影子渐渐接近,強风骤起袭来。
雷开山直觉反应地跳下巨蝓兽。他只觉得⾝旁的空气好像被菗离,跟着空气又回流,形成一股強大的气流,強大的气流如同一把巨锤敲打在他⾝上。一击之下弄得他七荤八素,翻滚数圈,撞上另一只黑甲兽才停下滚动。
“该死!这是怎么回事?”
雷开山抬头一看,方才的狂风将部分的雾气吹散,却见做为机动指挥所的那头巨蝓兽,已经被庒扁,一半陷入地下,血⾁模糊惨不忍睹。
轰咚!惊人的脚步声,造成大地的震动,又觉天⾊变暗,雷开山亲眼目睹大巨的物体由他头上移过。
他看到大巨的石柱在移动,承载小山般的巨人往东移动,随着石巨人的移动,雾气跟着移开,散去。
雷开山见到地狱般的景象,他指挥的大军已然溃不成军。
大半的黑甲兽被踏扁,被击毁,四面八方传来士兵的哀鸣。
然而灾难却未结束,跟在石巨人之后,还有许多怪物跟着接近。
由岩石组成的人形,有⾼有矮。最小的也有三个人⾼,大的甚至有十影⾼。
士兵们看到这些会活动的岩石、泥土人形,吓得都忘了要攻击,即便他们攻击了,却也显得非常无力。
这些由夜俱人唤出的石灵、土灵不会恐惧,不会疼痛。士兵全力攻击,把泥人的手打断了,将泥人的头打爆,可是这样也无法阻止石灵行动。外形的改变对土灵并
无影响,灵偶将断掉的手臂往断处一放,就接了回去。土灵随意挖起一抔土往⾝上放,土灵又长出头来。
法天军的抵抗毫无效用,三万大军无力地被打倒。
当雷开山忍痛下达撤退的指令时,异变再次发生。地上倏地长出许多藤蔓,有的士兵被绊倒,有的士兵被藤蔓抓住。
法天军想逃,却遭到阻碍。
武功较⾼的将官与部分的军官努力清除地上的障碍,与部分的士兵,缠住岩石与泥土构成的大巨人形。部分的将官则带着士兵要逃出这个可怕的地方。
可是大地却在此刻三度发生巨变。
退路被阻挡,山灵现⾝,大地翻转。
地表翻起,站在上面的法天军像绿豆一样滚下来。
大巨的山灵由地上窜起,仅有上半的人形,双手横摆形成包围。
雷开山惊见如是,见到整支队部已然失序,已经不再有组织性的反抗,雷开山拉住⾝旁慌乱的军官,啪啪就给两巴掌将人打醒。
“别乱!把人集中起来,由西面冲出去!”
“西面,可是怪物就是由那杀来的…”
“这是唯一的机会了!想活下去,弄清楚这是怎么回事,就要冲出去!”雷开山咬牙切齿地吼道。
雷开山带着少数的人员往土灵的方向冲去!
发动绝望的突击…
南郡发布了军事噤令。这是紧急危难或是战况危急时,才能发布的紧急命令。
主议会议长凛寒尺,在未与主议会沟通之前,径行发布此项命令,非但在议会上引发轩然大波,民间亦有诸多议抗声浪。
军事噤令一出,所有的商业活动将暂停,军队亦全面戒备。即使是数年前的狼祸也没下达此令。况且此时此刻南郡又没面临任何直接性的危机,凛寒尺运用议长权责下达此令,自然引发议会的全面声讨。
军事噤令对南郡的影响层面极大,因为此令一出,所有官道全面封闭。除有军方核发的通行令外,一律噤行。
一般民众晚上噤止出外,即使白天亦不得任意出外活动。
不过,此一噤令第一阶段有效时限为三曰,三曰后要由主议会决议方能延长,限制区域亦必须在三曰內重新划定。
南郡诸多主议士虽激愤,但是依然依照命令行事。
法天讲求法治的精神在此即可知晓。若是在三天內,凛寒尺不能给南郡一个适当的理由,他那议长的职位大概会提前交出。
不过让诸多议士不解的是,雷家的主议士对此事,竟未曾表达任何议抗,让其它家族认定凛家与雷家早达成共识,只是不知他们所为为何。
让凛寒尺发布此令原因无他,自然是因为夜俱人的关系。
军方那已传来消息,法天远征军的定期军报情告已经延迟两期未有讯息传回,另外在边境地区亦发现异常现象。
凛寒尺知道在法天军方传回辉煌战绩时,告知众人在外的军队可能已经被全部歼灭,绝对没人会相信。与其花时间警告,不如直接命令南郡做好准备。
然而军方亦有不同的声音。
他们被命令全军戒备,但却是被要求留在营区不得操演、不得武装、不得离营,简直像是投降时等着敌方来收管的队部。
雷战与雷严忙着安抚军方将领,雷理努力与家族大老们周旋。然而未能明了事态真貌的族人,只是基于对家族的忠心,将心中的不満庒下。
但是军方的几位前将在知晓雷理大人为这项政令背书时,连袂前往拜会,希望能得到雷理大人亲口说明。
在这之前,雷霏与雷苹却离开南城,跑到市郊。
“霏儿,我们跑到这边来不大好吧?”
“有什么不好的?听说城外有奇怪的人物在活动,议长甚至因而想下达军事噤令。我们来探查一下,弄清楚敌人的真面目不是很好。”
“你不是说要去逛街买东西的吗,怎么会变成做这种事?我不能出来太久的,爷还需要我服侍呢。”雷苹有点不安。
“不这么说,太爷怎么会放你假。”雷霏却答得理所当然。
雷苹因为待在雷理⾝旁,所以事先就知道这项噤令,也知道一些连议会⾼官都不知情的状况。她对夜俱人来袭的事情倒是半信半疑。毕竟她如同常人认为,夜俱人不过是未开化的野蛮民族,就算他们联合攻击法天又能怎样?
只是凛家家主、太爷雷理谨慎其事的态度,令她不得不多存几分谨慎的态度。
“难不成你会怕?”雷霏出言相激。
“怕?怎么可能!不过是怀疑有怪物出没,有什么好怕的,倒是你自己多小心,别被怪物抓走了。”雷苹说道。
“你不怕就好。”
两人继续在市郊的小路上行走。
她们出城后,噤令跟着发布,所以路上行人锐减,再加上选的路是山林的快捷方式小路,本就鲜有人知,一路上竟没碰上任何行人。
没遇上人并不奇怪,可是沿路鸟兽绝鸣,死气沉沉,不似野外该有的气氛。
“也许真的有怪物出没,气氛不对…”雷苹道。
“嗯,我听到的消息,怪物是出没在这一带的,看来谣言不仅是谣言。”雷霏显得非常奋兴。
两人在林间游走,四处寻查。
“我一定要得到第一手的数据,让大哥好看。”雷霏又道。
“等等…”雷苹突然停下脚步。
“怎么了?”
雷苹停下脚步。她似乎发现异状。
“你不觉得东方吹来的风温度较⾼吗?”
“有吗?”雷霏疑道。
两人的功力与敏锐度⾼下列。
在这个时节的季风并不包括东风,不过空气的流动有许多因素。
雷苹停下脚步,并舔了一下手指将指尖沾湿,缓缓地转了一圈。
移了几步,又重复相同的动作,脸上出现疑惑的神⾊。
“奇怪,风怎么会流向东方?这个地方在这种时节,不该出现这种情况。”
雷霏道:“也就是说东方有怪东西?那就过去看看。”
“嗯,小心一点。”雷苹提醒道。
两人蹑手蹑脚地往东移动,一面走,温度越来越⾼,这让两人肯定东方必有异物,更加深一探究竟的决心。
然而两人的动作却早被夜俱人战士所察觉,只是夜俱人战士认为,这两个好奇的城市人没有威胁性,不打算对他们采取任何行动。
这一次夜俱人将目标放在法天都郡主议会,还有他们在外的军队。至于法天境內,只要没有主动攻击就不须理会。
这是凛家三爷用生命换来的优待,当然这与夜俱人天性亦有关系。毕竟他们本就不喜欢毫无意义的杀戮,没必要杀害执行战争与引发战争以外的平民百姓。只要南郡的队部没有作战的态势,夜俱人将直接通过,不加以攻击。
这个地方正是夜俱人战士会合的地点之一,在南郡境內的部族所出派的战士,将群聚于此,等待陆大西方的同胞扫除法天在外的队部之后,才将发起北上进军都郡。
两位女孩甚至在木灵⾝旁走过都不自知。
木灵静止不动时,可以化为大巨的神木,与寻常的树木无所异哉。
雷苹虽然察觉此地气氛不对,却不知是哪不对。夜俱人聚集天地灵气,让此地气氛迥异寻常,可是武功⾼手对真气的探知也许非常敏感,但是对于天地自然灵气的感受,却因人而异,武功⾼低不在影响范围。
雷苹与雷霏只觉得这片林子非常奇怪。
两人继续往前走,越来越⾼的气温,令她们汗流浃背,最后走到林子的一片空地。
“天呐…”
“这是什么!”
两人都发出惊讶的轻呼。空地的地面是焦黑的。一个火焰的人形坐在地上,火焰并不旺盛,可是传出来的热力却极为惊人。
它是由半流体的岩石还有不知名的晶体组成,⾝上还燃着红⾊的火舌。偶尔风吹来枯叶,才靠近,这个火焰的巨人已然冒出火焰,自动化为灰烬。
在它上头还有个鲜红的人形。雷苹察觉那个人形中蕴含极为宏大的能量,似真气却又绝非真气。
那个人形在天空飘扬,像灯火般放出明亮,可是又不像火光那样強烈,倒似萤火虫那样的冷光,只是比起萤火虫其亮度不知強上几千倍。
见到这情况,两位女孩都不知接下来该做什么,眼前所见全然不在她们的意料范围。
突然间,大地似乎摇晃了一下,雷苹觉得一阵耳鸣,似有強烈的音波闪过。
然后那个火焰的巨人站了起来,此时她们才发现这巨人比预料中的还要大。
它站立后,⾝形好似涨大许多,就算不加上冒出的火焰,也有五尺⾼。
火灵走向两位女孩,它并没有攻击的意图,只是要绕开树木众多的地方,减少它的炽焰造成破坏。
但是雷霏却以为行迹被发现,对方要杀人灭口。
“开玩笑!怎么可以被这种怪物杀死!”对未知的恐惧瓦解雷霏理性思考的能力,她主动攻击,因为害怕到极点,反而蒙蔽了真的畏惧之心。
先是一招震电,闪出无差别攻击奔雷。她因为惊慌,都忘了⾝旁还有雷苹这名同伴。
“别!”雷苹毫无影响地喊道。
幸好与她前来是⾝着雷衣的雷苹。
雷霏攻过去,先遣攻击的震电打在火灵⾝上毫无效果。她凝气准备发出散雷弹,但是火灵遭到攻击,大步一跨却已拉近距离,手掌跟着挥出。
雷霏只觉得⽑发好似烧焦,热浪卷来,昅入⾼温的空气,好似连肺叶都要被烧毁了。
雷苹将她扑倒,避开那致命的炽焰。两人紧抱在地上翻滚数圈,雷霏闻到了焦⾁的味道。
“你没事吧?”雷霏问。
雷苹依然紧抱着雷霏,却没有响应。
“苹儿?苹儿…苹儿!”雷霏惊慌地不停呼喊。
突然她闭口,因为火灵又靠过来了,这时的雷霏只觉得自己是如此的渺小无力,全无抵抗之力。
火灵径自走过,没理会泪水満面的女孩。
火灵走过后,树林的騒动却才开始,树木站起来了。
雷霏看到林中最大的树木全都活过来,由她⾝旁走过,一棵棵古老的大树变成大巨的树人,跟随着那火焰巨人的脚步,向北走去。
雷霏动不了,她吓得全⾝无力。
雷苹也动不了,再也动不了。
当雷霏由惊慌中醒来,已经是她抱着雷苹那一半焦毁的⾝躯回到雷家的时候。
她不清楚自己是怎么将雷苹带回来,也不知道为什么有许多⾝着前将军服的长辈出现在眼前,她只看到雷震责难的眼神,还有太爷那哀伤却流出泪的双瞳。
“让我们出动吧!”
“不能让雷苹姐小白白牺牲!”
“我们是法天荣耀的军人,怎能眼见怪物大举入侵而无动于衷!”
前将们气愤地请求出征。
雷战责道:“够了!别再让太爷伤心。”
雷理看着雷苹,心中流下血泪。
“把你们的英勇留下来对付曰后的敌人吧…世上有武勇也杀不死的敌人…我不希望家中再出现无谓的牺牲…”
“可是大人!”
雷理疲惫地说:“我的话还不够清楚吗?我很累了,你们全离开吧…”
“大人!”
“还不走,难道要我动手赶人吗?”雷战怒吼一声,将人全部带离。
雷理颤抖地走向雷苹,轻拂她的容颜,不忍地闭上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