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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暴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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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上空鸟瞰拜尔克,有着一种别样的感觉。

  那连绵起伏的屋顶,显露出完全不同的气象,那一座座广场,居然没有看上去较为相似的,这颇令系密特感到赞叹。

  “你的家在哪儿?”拜尔在一旁悠然地问道。

  当那些水兵登上这庞大无比的空中战舰的时候,这些诸神使者全都消失得无影无踪,直到靠近海岸,水兵们下船之后,这个家伙才再一次地钻了出来。

  拜尔的问题,令系密特微微犹豫了一下。

  他自己也不知道,此刻哪一个才算得上是他的家,倒底是格琳丝侯爵夫人的公寓,还是⺟亲、玲娣和沙拉‮姐小‬躲蔵的那个隐蔽所。

  最终系密特指了指郊外,毕竟,那被暂时丢弃的奇特屋子,确实是闻名遐迩的塔特尼斯家族的宅邸。

  “非常不错,相当有品味。可惜,现在里面恐怕是空荡荡的吧,为什么不建造在城里?”拜尔问道。

  “我的家族对于这里来说,是新来乍到。”系密特耸了耸肩膀说道。

  “看得出,那些石料还几乎是全新的,你们搬来了多久?”拜尔问道。

  “不到一年,发现魔族的踪迹的几个月之后,我们才离开祖祖辈辈所居住的北方的土地。”系密特轻叹了一声说道。

  “唉——非常有意思的经历,你的家族倒是和我们有些相似,只不过,你们只要愿意,有朝一曰可以回到离开的故土,要不然经常回去看看,也没有什么。

  “但是,对于我们来说,就不是这样了,我们甚至不知道,自己的故乡位于何方。”拜尔微微有些伤感地说道。

  “有一件事情,我感到很难以理解,我同样看到过许多远离故土,在异地谋生的人,为什么他们远没有你们那样怀念故土。”系密特问道。

  “这或许是因为你所见到的那些人,远没有我们这样苍老吧,别忘了我让你看到的,只是我最満意的外表,我‮实真‬的年龄,和这颗星球一样古老。

  “像我们这样的老家伙,可以称得上是越活越没有意思,生活的激情,早已经不知道在什么时候消磨殆尽了,所剩下的就只有回忆。

  “你知道的,所有回忆之中最清晰、最令人感动、最值得回味的,往往也是精力最为充沛的时候,第一次恋爱,第一次接吻,哦,我可怜的第一次。”

  “是花钱去找的那种,还是又老又丑的农妇?”系密特突然间非常感‮趣兴‬地问道。

  “哦——两者都是,虽然不是你所说的农妇,不过那确实是一场噩梦,幸好除此之外都还算是蛮不错的。

  “美好的、心酸的、喜悦的、哀伤的,所有这些回忆大多和故乡有关,对于我们这些老家伙来说,对于故乡的憧憬,其实就是对于往昔的追忆。

  “当什么都能够得到,当什么都已失去的时候,往昔的美好记忆,就是我们最珍贵的财富。”拜尔少有地显露出一副郑重的神情说道。

  “你们没有因此而‮杀自‬,真是令我感到非常惊讶。”系密特惊叹地说道。

  “那倒不至于,虽然生活对于我们来说,没有什么意义,不过,我们还有互相之间可以信赖的伙伴。

  “除此之外,有些家伙更加幸运,除了友情之外,还有额外的爱情,我们这里就有十几对夫妻,在我看来,对于生活唯一还拥有一些激情的,恐怕只有他们了。”拜尔说道。

  “你们平时怎么打繁间?‮觉睡‬吗?”系密特问道。

  “差不多是这样,不过,对于我们这些人来说,早已经习惯了漫长的睡眠,当我第一次在长达一个世纪之久的睡眠之中醒来的时候,我确实曾经感到惊诧和难以想象,仿佛四周的一切都发生了‮大巨‬的变化,又仿佛什么都没有变。

  “但是,当我这样过了一千年,在此之后,我就对时间没有任何感觉了。”拜尔不以为然地说道。

  正当两个人聊得起劲的时候,突然间,舰桥之上传来了一阵刺耳的“呜呜”声。

  “狗娘养的魔族来了。”拜尔咒骂了一声说道。

  “你用不着回到工作岗位上去吗?”系密特问道。

  “岗位?对于我们这样的生命形态来说,根本不存在岗位的说法。

  “就像现在,我看上去在你⾝边,正和你聊天,实际上真正的我,微小得用⾁眼几乎看不到的我,在一个你根本不知道的地方。

  “而那个我,可以通过连接于各个战舰的通讯器,控制所有这些战舰以及战舰上的每一件武器,我可以分⾝亿万,而且其中的一个,正在和你聊天。

  “更何况,这里并不只有我一个,任何一个家伙都可以像我一样,这样说,你还感到担忧吗?”拜尔悠闲地说道。

  听到这番话,系密特知道,自己根本是杞人忧天了,这些超越了平常生命形式的诸神使者,绝对不是他用平常的思路,所能够理解的。

  正说着,突然间,从舰桥上再一次传来“呜呜”的声响,不过,这一次响声,和刚才比起来,显得短促了许多。

  系密特感到,自己被拜尔一把拉住了,以他那超越力武士的強悍力量,居然丝毫无法挣脫。

  被拖拽着飞快地跑到入口附近,只见拜尔微笑着说道:“你可以在最近的距离,清楚地看到魔族大军的覆灭,接下来的景象,将是你想象不到的壮观辉煌。”

  话音刚落,就听到四面八方响起了一片金属滑动的声响。

  令系密特感到惊诧的是,原本平整如同一块的‮大巨‬甲板,此刻显露出整齐密布的无数孔洞。

  突然间,随着一声低沉而又轻微的“砰”的声响,一个阴影从其中的一个孔洞之中,射了出来。

  紧接着,那个阴影尾部噴射出一道亮白⾊的光芒,这时候系密特才看清,那个阴影原来是一个车轮大小,如同蝙蝠一般黑漆漆的东西。

  又是“砰”的一声,另外一只蝙蝠射了出来,而此刻前面那只蝙蝠早已经张开翅膀“嗖”的一声窜上了天空。

  “砰砰”的声音连成了一片“嗖嗖”的响声交叠在一起,眨眼间,天空中布満了密密⿇⿇的√旋飞舞的大蝙蝠。

  那番景象,令系密特不由自主地联想到蜂群出巢。

  “怎么样?还算不错吧,所有的这一切,大部分是我的功劳。

  “上一次意外受到魔族攻击,令我们发现了一个原本未曾想到过的弱点,那便是蚂蚁虽小,数量众多也足以咬死大象,所以我们就决定,用数量来对付数量。”

  看到天空中显得黑庒庒一片,又如同蜂群一般遮天蔽曰的景象,系密特一时之间,说不出什么话来了。

  从奥尔麦森林里面成功逃脫出来以来,系密特从来没有哪一次在魔族进攻的时候,还能够显得如此悠闲。

  那个‮大巨‬的萤幕上,映射出魔族清晰的景象,在萤幕的右侧显示出一幅地图,地图上面那斑斑点点的红⾊,就是聚集在一起的魔族。

  “好像这些狗娘养的,并不打算进攻这里,看来,它们打算放弃‮硬坚‬的骨头,去对付那些容易对付的嫰⾁。”拜尔笑着说道。

  “不过,这些算是什么?”拜尔指了指地图上一个看上去不太起眼的小点,那个小红点居然位于拜尔克的里面。

  随着他的指指点点,萤幕上马上跳出了一幅图像。

  只见一队将近六十多头的泰坦,正站立在城墙下方。

  在它们的四周,站立着神情严肃、警惕着的士兵,在更后面一些的地方,可以看到几个沙漠修行者站立在那里。

  “那些魔族,恐怕是上一次战役被控制住的俘虏,那些泰坦拥有着相当強悍的战斗力。”系密特稍微想了想,马上回答道。

  “呵呵,什么都敢养,这个脾气竟然到现在都没有改变,不过,为什么控制这些家伙?它们并非是最有价值的魔族。

  “难道,你们不知道,俘虏一个指挥官,要远比俘虏一群士兵有用得多吗?”拜尔不以为然地说道。

  “以你们的力量,想必能够建造出更为‮大巨‬、更坚不可摧的战士,为什么你们不这样做,却制造出这么多如同藌蜂一般的东西?”系密特疑惑不解地问道。

  “大就意味着強吗?至少我们的世界早已经证明,这是非常危险的误解,能够灵活变化才至关重要。更何况,灵活并且以数量取胜,对于我们来说,是早已经经历过无数证明的正确做法。

  “除此之外,另外一个被证明极为有效的方法便是,隐蔵⾝形,给予敌人最致命的部位以迅猛的一击。

  “除此之外,我们也并非没有进行过这方面的吃,虽然体积庞大的武器,对于我们来说毫无意义,但是,对于你们来说,却仍旧是非常有效的武器。

  “但是,最终的结果,令人感到非常遗憾,能够驾驭庞大的武器,最显著的结果,便是让那些操纵者变得狂妄无比,他们甚至还愚蠢地相信,能够凭借武力,反过来‮服征‬我们。”拜尔苦笑着摇了‮头摇‬说道。

  “我知道,你们最终放弃了那块孤立的‮陆大‬。

  “不过,听说那些庞大的武器确实有效,至少他们成功地依靠自己的力量,抵抗住了魔族的进攻。”系密特说道。

  “那算不得什么,他们之所以获得胜利,或许得归功于他们所在的那片土地,那里除了沙漠便是平原,没有地形的阻挡,那些‮大巨‬的武器,才能够发挥最大的威力。

  “不过,如果这一次让魔族蔓延开来,单单凭借那些飞翔在空中、长着六对翅膀的家伙,就足以将那个‮陆大‬清扫一空。

  “我忘记说一件事情,能够操纵庞大的武器,除了让那些家伙变得自负,另一个坏处,便是他们不再寻求进步,那些庞大的武器,成为了阻碍他们前进的阴影。”拜尔叹息着说道。

  “听起来,你对于他们挺有感情,对了,说到体积庞大的武器,这好像是你的专长,在那些人的⾝上,想必你花费了不少精力。”系密特连忙说道。

  “在你们的⾝上,我们也没有少花力气,别忘了,你们全都是我们所创造,你应该能够理解我们对你们的那份心意。”

  说到这里,拜尔朝着系密特笑了笑。

  “小家伙,你到家了,回家去吧!我们还有工作要做。

  “按照你们现在的实力,我确信你们还不敢离开城市的依托,和这些狗娘养的在旷野上进行对决。阻挡魔族的工作,就只能够由我们来完成。”

  随着一道从天而降的闪电,一个白⾊的光团,出现在拜尔克以往最为繁华的巴尔登大道之上。

  那耀眼亮丽的白光渐渐散去,显露出系密特的⾝影。

  格琳丝侯爵夫人的公寓,就在离这里不远的地方。

  系密特之所以不直接降落在公寓顶楼的花园之中,是因为他看到公寓门口,停着长长的一串马车。

  那绝对不是此刻唯一允许通行的轻便简易马车,那精致的外表和正前方的王冠图案,无不显示出这辆马车主人的⾝分。

  在公寓的门口站立着两队宮呑卫,在这个非常时刻,这些曾经以外表美观而作为第一重要的侍卫们,此刻,也穿戴起了厚实的铠甲。

  原本他们手里握着的,应该是长戟或者精致的刺剑,但是,此刻重型的军用弩,成为了最为标准的配备。

  看着那一副神情凝重小心翼翼的模样,系密特马上猜到,此刻到底是谁,正在拜访格琳丝侯爵夫人。

  系密特犹豫着,是否要到其他地方去转一圈,等到那位尊贵无比的王后陛下离开之后,才回到那个虽然算不得是家、却是更合适的落脚点的地方。

  另一个让系密特感到犹豫的事情,是他不知道自己是否应该按照伦涅丝‮姐小‬所暗示的那样,和格琳丝侯爵夫人进行正式的婚礼。

  在那座公寓里面,在那间装饰朴素优雅的客厅里面,三个女人坐在那里,她们脸上的神情,多多少少都有些尴尬。

  之所以会如此尴尬,是因为其中她们之间的关系过于微妙。

  对于那位尊贵的王后陛下来说,原本她是来探望好朋友,顺便向这位足智多谋的好姐妹寻求一些指点和看法,但是她绝对未曾想到,会在这里,看到最为她所痛恨的那个讨厌的‮妇情‬。

  和依维不同,她能够原谅依维是这个女人的弟弟,但是她绝对无法原谅,她原本认为是最好、最亲密的姐妹,和这个女人走得如此接近。

  事实上,当这位王后陛下看到她所讨厌的‮妇情‬打‮房开‬门的那一刻,她甚至想扭头就走,但是仅有的那一丝理智,阻止了她这样做。

  而此刻,对于格琳丝侯爵夫人来说,实在没有比眼前的这种情景,更令她感到头痛的了。

  原本她就不是非常情愿让伦涅丝‮姐小‬留下,和这位前任国王最为宠幸的‮妇情‬成为室友,会给她带来多么大的⿇烦,恐怕没有人比她更加清楚。

  但偏偏她没有办法拒绝和推拖,那位看上去柔弱而又无助的‮姐小‬的投靠。

  事实上,当初她第一眼看到这个女人的时候,就知道,这位能够获取那位以喜新厌旧闻名的前任国王陛下宠爱的女人,是个非常⾼明、眼光异常敏锐的人物。

  正因为如此,一直以来,自己虽然和王后陛下极为亲密,却始终避免卷进这件事情中去。

  正因为如此,好几次王后陛下向自己询问对付这个女人的计策,自己都不置可否。

  此刻,詹姆斯七世陛下虽然已经去世,但是,格琳丝侯爵夫人仍旧不敢丝毫小看这个女人所拥有的能量。

  她确信这位‮姐小‬手里,肯定蔵有強而有力的护⾝符。

  格琳丝侯爵夫人倒并不在意,这位‮姐小‬和系密特之间那不清不楚‘分见不得光的关系。

  事实上,她反倒很庆幸,有个人能够替她分担一部分艰辛。

  系密特这个小家伙,根本就是一个怪物,更糟糕的是,他仍旧脫不了小孩子的性格,玩得‮狂疯‬起来时,令人难以忍受。

  在这座客厅里面,唯一毫不在意的,就只有伦涅丝‮姐小‬一个人。

  她悠然地坐在那里,虽然不再像以往国王陛下仍旧健在的时候那样,用眼神向王后陛下挑衅,不过,她那安然自得的模样,仍旧足以令王后失去理智。

  她之所以如此悠然,是因为非常清楚,⾝为这里主人的格琳丝侯爵夫人,肯定会设法解决她们之间的矛盾,要不然,最终损失最为惨重的,绝对不会是自己。

  另外,她同样也想看看,传闻之中,能够在谋略方面和塔特尼斯侯爵相抗衡的智囊,到底厉害到何等程度。

  “密琪,我还能够将你当作是最好的朋友吗?”沉默了好一会,还是那位王后陛下首先开口,她扔出了第一个试探。

  “王后陛下,我从来都珍视您的友谊,那是我最珍贵的宝贝之一,对于这件事情我敢纺。”格琳丝侯爵夫人马上回答道,她的语气显得诚恳无比。

  “我不知道伦涅丝‮姐小‬也住在这里。”得到了稍微令她感到放心的回答之后,她马上抛出了自己的疑问。

  格琳丝侯爵夫人非常清楚,她迟早都得面对这个问题,而恰恰是这件事情令她感到最为头痛。

  伦涅丝‮姐小‬和系密特之间那秘密而又暧昧的关系,绝对不适合让其他人知道,正因为如此,伦涅丝‮姐小‬即便对她的弟弟也未曾透露丝毫的口风。

  “如果我说,这是国王陛下临终之前的安排,您是否愿意相信?”格琳丝侯爵夫人只能够透露出一半实情。

  正如她预料的那样,听到这样的答案,王后陛下猛然间睁大了眼睛,显然这个答案令她感到非常惊奇。

  看着曾经是最可靠、最亲密的姐妹,但是,此刻却最无法令自己信任的格琳丝侯爵夫人,那位王后陛下陷入了深思。

  对于这个答案,她并非完全能够接受,不过,这也绝不代表丝毫都不相信。

  历代国王的‮妇情‬,在作为靠山的君王去世之后,要么就是被砍下头颅或者绞死,要么便是在修道院之中度过余生。

  这不仅仅是因为这些‮妇情‬在⾝居⾼位的时候,惹来了太多嫉妒的眼神,以致于一旦失去了王权的支撑,马上会被众人从⾼⾼的位置上拉下来,同样也是因为这些‮妇情‬在国王健在的时候,往往知道了太多不应该知道的秘密。

  平心而论,王后陛下非常希望看到她曾经的情敌,老死在修道院里面,之所以不打算砍掉她的脑袋,完全是看在依维的面子上,毕竟,这个女人是依维的姐姐。

  但是,也绝对不能够否认眼前这种可能。

  一般来说,那些多情的国王,往往会在临死之前,给自己的‮妇情‬安排一个较好的下场,虽然这往往根本就没有任何用处,不过,成功的实例也并非没有。

  这样想来,格琳丝侯爵夫人所说的话倒是很有可能,因为对于这位国王‮妇情‬来说,这个世界上,或许也只有这里和依维那里,更为‮全安‬。

  不过,两个地方仔细地比较起来,这里显得更为合适。

  这位王后陛下非常清楚,自己虽然能够板起脸来,以好朋友的名义向格琳丝侯爵夫人发起责难,但是,她绝对不敢对此刻的塔特尼斯家族的幼子,显露出任何不満的表示。

  即便她的丈夫国王陛下,在他仍旧健在的最后那段时间里面,也曾经说过从现在起,丹摩尔最拥有影响力和权势的,再也不是他这个国王,而是头上带着诸多桂冠的,塔特尼斯家族的神奇之子。

  “王后陛下,我相信您到这里来,绝对不会是因为伦涅丝‮姐小‬的关系,您显然甚至不知道,她现在就住在这里。”格琳丝侯爵夫人说道,这显然是试探,试探王后对她还存在多少信任。

  只见那位王后犹豫了很久,才轻轻地叹息了一声说道:“我原本是打算向你寻求智谋方面的援助,就像当初你曾经给我过的那些帮助。

  “不过,我原来对此就有些犹豫和踌躇,毕竟我所要提到的事情,和此刻丹摩尔最拥有权势的那位先生有关。”

  说到这里,王后陛下紧紧地盯着她曾经最为信赖的好友。

  “是塔特尼斯侯爵?”格琳丝侯爵夫人问道。

  当然,这完全是明知故问,此刻在丹摩尔,能够称得上最拥有权势的,毫无疑问地便是突然间崛起的,这个来自北方领地的家族。

  而这个家族之中的幼子,又是众所周知,对政治不感‮趣兴‬的人物。

  “谁都不清楚塔特尼斯侯爵打算做些什么,他变得实在是太多了,变得令人感到难以理解。

  “甚至,他连一直以来唯一的盟友法恩纳利侯爵,也彻底地抛弃了,他好像打算和每一个人为敌。”王后陛下忿忿不平地说道。

  “王后陛下,恕我孤陋寡闻,最近这段曰子里,我几乎过着半隐居的生活,除了系密特偶尔回来看望我之外,这里就只有我和伦涅丝‮姐小‬两个人。

  “我丝毫不知道,外面到底发生了一些什么,您是否能够告知我一、二?”格琳丝侯爵夫人连忙说道。

  看了一眼曾经的好友,又看了一眼曾经最为讨厌的仇敌,突然间,这位王后陛下仿佛明白了一些什么。

  “密琪,你是否打算在事情过去之后,和我们道别,在英芙瑞或者另外某个地方隐居?”王后试探着问道,此刻,她终于显露出一丝好友的情意。

  格琳丝侯爵夫人轻轻地点了点头,说道:“这件事情,在陛下还未曾去世之前,已然决定下来。

  “或许这一次,将是我能够为王后陛下出谋划策的最后机会。”

  听到这些话,王后微微感到有些忧伤和心酸,此时此刻,她多多少少已猜到一些陛下的安排。

  尽管如此,这位王后陛下,仍旧不敢再像以往那样,对曾经的好友付出她所有的信任。

  她犹豫了一会儿,说道:“密琪,你离开权力的中心实在太久,现在京城里面,已经彻底变了样。

  “不过,变化最大的,莫过于塔特尼斯侯爵,自从暂时代理了总理大臣的职位之后,他变得随意和跋扈起来。

  “以往所有人,都以为塔特尼斯侯爵并非是野心勃勃的人物,但是,此刻他所表现出来的野心,远远超越了历史上任何一个野心家。

  “他以变⾰的名义,提出了一连串令人无法容忍的政策,而以往任何重大政策的施行,都必须经过议院的通过,但是这一次,塔特尼斯侯爵显然丝毫不将议院放在眼里。

  “更令人感到无法容忍的是,在丹摩尔历史上,从来没有哪位总理大臣试图揷手军务,同时掌握內阁和军队,他岂不就是丹摩尔王朝真正的国王?现在,只不过没有将王冠带在头上而已。”

  说到这里,那位王后陛下从提包里面取出了厚厚一份档案,用力地扔在了茶几的桌面上。

  接过档案,格琳丝侯爵夫人缓慢而又仔细地翻阅着,不过,她并没有真正地将內容看进去。;对王后陛下所说的孤陋寡闻,仅仅只是为了消除敌意,同时给自己定下一个中立的位置而已,其实,外面到底发生了一些什么,她的心里知道得一清二楚。

  格琳丝侯爵夫人早在国王陛下去世之前,已然预见到一场‮大巨‬的风暴即将发生。

  如果说,刚刚刮过的那场飓风,所席卷和摧毁的,是宗教的权力,那么这一次将被彻底摧毁的,便是世俗贵族的特权。

  所有的事情当中,唯一令她感到意外和惊诧的,就只剩下塔特尼斯侯爵和法恩纳利侯爵这一对坚固联盟的拆散。

  非常缓慢地将文件看完,格琳丝侯爵夫人同样也是在考验王后的耐心,而答案令她感到非常満意。

  显然王后的表现,证明她确实希望能够得到一些看法,虽然这些看法之中,有多少能够令她感到相信,就不得而知了。

  “是埃莲给您这份文件的吧。”格琳丝侯爵夫人信心十足地说道。

  王后微微一愣,这样的开头,有些令她感到意想不到。

  “是的,确实是埃莲告诉了我这一切,要不然,我至今仍旧被蒙在鼓里。”王后陛下忿忿不平地说道。

  “塔特尼斯侯爵和法恩纳利侯爵交恶,又是怎么一回事?”格琳丝侯爵夫人继续问道。

  她非常清楚,必须将这件事情彻底搞清楚,既然这件事情,是她原本没有料到的变数,那么,按照她的前夫的话来说,这个变数很有可能导致所有的一切,发生颠覆性的变化。

  “正因为如此,所以我才说塔特尼斯侯爵打算为所欲为,此刻,他显然希望获得就连国王陛下也未曾得到过的权力,他要将一切都掌握在手里。

  “京城里面有很多人都在猜测,接下来塔特尼斯侯爵是否打算让他的那些仆人们,接替內阁大臣和议会成员们的位置,或许不久之后,他得从北部领地的农庄里面,再召来一些仆人,好让他们‮入进‬各个部门。”那位王后陛下用又酸又冷的语调说道。

  听到王后陛下辞不达意的话语,格琳丝侯爵夫人马上明白,想要将一切事情都整理清楚,必须请法恩纳利侯爵到这里来一趟。

  宮廷的信使片刻即回,跟着他一起而来的,还有曾经最受到宠爱的年轻大臣。

  或许,是因为法恩纳利侯爵的到来,使得气氛一下子变得轻松了许多,就连王后陛下对于伦涅丝‮姐小‬的敌意,也减却了几分。

  听完法恩纳利的描述,格琳丝侯爵夫人陷入了深思,她轻轻地用手指在桌子上面画着圆圈。

  看到这幅景象,无论是那位王后还是法恩纳利侯爵,都不敢发出任何声息。

  他们都熟知格琳丝侯爵夫人的这个习惯,只有遇到了非常复杂的事情,她才会做出现在这样的举动。

  至少过了一刻钟,格琳丝侯爵夫人才恢复了原来的模样,她朝着王后陛下笑了笑说道:“王后陛下,此刻我或许再也无法获得您以往的信任,不过,我希望至少能够得到您的耐心和容忍。

  “我相信有一件事情,法恩纳利侯爵想必应该非常清楚,那便是这份档案之中的部分內容,对了,还得加一句,是最为重要、最为关键,同样也是最为基本的那部分內容,虽然出自塔特尼斯侯爵的大脑,却早已经得到了国王陛下的认可。

  “也就是说,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他是在按照国王陛下的意思做事。”格琳丝侯爵夫人说道。

  这显然又是一件令王后无比惊诧的事情,她愣愣地看着曾经的好友,过了一会又转过头去,看了一眼她所信任的依维。

  法恩纳利侯爵稍微犹豫了一会,点了点头说道:“是的,虽然一开始未曾提到取消贵族十二项特权,爵位拥有者必须交纳税金,不过,让领地和授予爵位脫钩,增加爵位名额,确实是早就被提出来的事情,对于这件事情,我记得清清楚楚。

  “因为几分钟之后,国王陛下就遭遇到那场迄今为止都未曾抓获元凶、甚至连怀疑物件都没有确定的刺杀事件。”

  “就是那场令你差一点丧命的婚礼?”王后陛下満怀同情地说道。

  “是的,那段时间,爱情之神伴随着厄运之神,在我的⾝边跳舞。”法恩纳利侯爵苦笑着说道。

  “王后陛下,现在您是否再仔细地看看这份档案,或许没有了偏见,能够令您从里面看出更多的东西。

  “这份档案大体上列出了几个目标,最主要的那个,便是削弱贵族特权,并且让闲散的贵族自力更生,从今往后,拥有正式头衔的贵族,将不得不像我们这些拥有宮廷贵族头衔的人一样生活。

  “王后陛下,您应该最清楚不过,国王陛下没有给我发放过一分津贴,我的领地英芙瑞更是一个自由领地,几乎没有任何出产,我生活的来源就是这幢公寓,每年的房租,令我得以过上并不富裕却极为悠闲的生活。

  “王后陛下,您是否认为塔特尼斯侯爵做出这样的决定,是他蛮横跋扈、目中无人,甚至野心勃勃的证明?”格琳丝侯爵夫人顺手扔给了王后一个难题。

  王后对于政治并非真的一无所知,特别是国王生前最为担忧、忧虑和痛恨的那些问题,更是了若指掌。

  因为,她虽然没有多少谋略,却也知道,如果这些问题不得到解决的话,将来她的儿子,将不得不同样痛苦地面对它们。

  而这位王后陛下又不敢保证,她的儿子约瑟,能够比他的父亲做得更好。

  国王健在的时候,执政的勤勉和对宮廷的严厉、对自我要求的克制,甚至令她感到简直是一种自虐。

  正因为如此,原本从四面八方听到种种对塔特尼斯侯爵咒骂、唾弃的声音,令她不知不觉也感到,这位此刻权威熏天的大臣,不再像以往那样忠诚,而变得令人厌恶和痛恨。

  但是,此刻格琳丝侯爵夫人的话,一下子突破了她心中那一团固执強硬的壁障。

  “王后陛下,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塔特尼斯侯爵肯定会将提议变成详细的计划,而这个计划,肯定会呈给国王陛下。”格琳丝侯爵夫人试探道。

  不过,她所试探的并非是王后,而是旁边的法恩纳利侯爵。

  “确实有这件事情,我曾经看到过陛下签署的命令,不过,直到陛下去世,他都没有颁发旨意推行变⾰。”

  旁边的法恩纳利侯爵想了想,说道:“不过,具体的事情最好询问阿贝侯爵,只有他最清楚,国王陛下所签署的每一份档案的去向。”

  听到这里,王后陛下基本上已经有七分确信无疑了,但是,她仍旧谨慎地召唤了一位宮廷信使进来。

  阿贝侯爵的回信,马上证实了一件事情,那便是国王陛下好几次打算推行变⾰,但是,却最终没有下定决心,不过他在遗嘱之中,将这份档案交托给了塔特尼斯侯爵。

  这不仅仅是一封回信,更是強有力的证明,看到这里,那位王后陛下已然哑口无言了。

  “陛下为什么犹豫再三,不敢推行变⾰?”格琳丝侯爵夫人仿佛自言自语一般地说道。

  不过,那位王后陛下倒是浑⾝一震,因为此刻,就连她也已然清楚其中的原因。

  再刚強严厉的人,都会有软弱的时候,更何况,那个人已然到了风烛残年,而且一生顺利却偏偏在人生的暮年,接二连三遭受沉重打击。

  稍微翻了翻那份档案,王后突然间想到,当初自己一看到这份档案的时候,同样一下子感到怒不可遏。

  这几乎是理所当然的,因为她同样也出⾝贵族,她的家族,是丹摩尔最为古老和庞大的贵族世家。

  只要一想到,她的家族在突然间,将完全失去以往那⾼⾼在上的尊贵地位,又怎么能不令她感到愤怒?

  但是此刻,这位王后陛下意识到,自己还有另外一个⾝分,更至关重要的是她的儿子,将是丹摩尔的国王。

  这样一想,这位王后陛下突然间感到,塔特尼斯侯爵所拥有的,并非勃勃野心,反倒是一颗赤诚的忠心。

  更令她感到可悲的是,居然连她都无法理解这片良苦的用心,有了这样的想法,那些所谓飞扬跋扈自然成了诽谤。

  既然被彻底孤立,四周全都是敌人,自然只有拼命杀开一条血路闯出来,在这种情况下,还能够被别人感觉到和善,那才叫怪事。

  想通这些,这位王后陛下转过头来,朝着法恩纳利侯爵说道:“依维,为什么你会和塔特尼斯侯爵对立?

  “对于很多事情一无所知,但是,你应该最了解不过,我刚才心中的愤怒,想必不是你所拥有的理由。”

  听到王后陛下这样一问,无论是格琳丝侯爵夫人还是伦涅丝‮姐小‬,都盯着被提问者。

  格琳丝侯爵夫人阅历丰富,自然早就看出其中的蹊跷,而伦涅丝‮姐小‬撇开那敏锐的眼光不说,对于自己弟弟的了解,也足以令她查找出蛛丝马迹。

  现在,两个人就想看法恩纳利侯爵如何回答。

  显得有些犹豫,不过,最终法恩纳利侯爵才显露出一丝无奈的神情,说道:“我并不希望和塔特尼斯侯爵发生对立,这甚至令我感到痛苦,因为,我非常清楚他的孤独和忧郁,同样也非常清楚,这原本是国王陛下未尽的心愿。

  “但是有一件事情,我实在难以做到,塔特尼斯侯爵希望借助当初为国务咨询会议而设立的‮立独‬调查机构,和‮立独‬执行机构的力量。”

  “为什么不呢?我想象不出你不愿意帮助塔特尼斯侯爵的理由。”王后陛下皱紧了眉头问道。

  “我只能够作为中立者、作为旁观者,因为,我手里的力量绝对不能够怈露,更不能够被另外一个人控制,这一切并非是我的私心,这是我在国王陛下临终之前,向他做出的承诺。

  “我向陛下发过誓言,这支力量将完整的、⼲净的交还给长大的王储殿下,这是国王陛下临终之前付出极大心血,唯一可以信赖的力量。”法恩纳利侯爵毅然决然地说道。

  那位王后陛下听完这一切,用手轻轻地捂着自己的嘴。

  但是,这仍旧无法阻止呜咽声流露出来,虽然她強忍住眼泪,但眼泪却仍旧夺眶而出。

  “我必须告辞了,我知道应该怎么做了。”带着哭腔,那位王后陛下站了起来,她看上去一刻都不能够停留,急着想要找一个地方痛哭一场。

  看着王后陛下忧伤的⾝影,房间里面的三个人,同时轻轻地叹了口气。

  “依维,很⾼兴看到你终于长大了,你的表演非常精彩。”伦涅丝‮姐小‬轻笑着说道。

  “并不是我的表演精彩,而是我们的对手太过稚嫰。”说到这里,法恩纳利侯爵再一次叹了口气说道:“其实,王后陛下是个好人。”

  正当三个人感慨万千的时候,突然间,她们听到楼下响起了一阵嘈杂的声音,法恩纳利侯爵第一个冲到窗前。

  令他感到惊诧的是,街道上満是嘈杂的人群,这些人里面,有些看上去像是贵族,但是更多的却是侍从和仆役。

  此刻密密⿇⿇的人群,正围拢在公寓门口,如果不是因为门口站立着那些宮呑从,恐怕早已经冲了进来。

  过了整整一个小时,回来看到那辆宮廷马车仍旧没有离开,系密特终于失去了耐心。

  虽然面对沙拉‮姐小‬有些尴尬,不过,回家仍旧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不知道为什么,一路之上,系密特感到四周的气氛有些诡异。

  內城区是上等阶层居住的区域,住在这里的人,不是贵族也至少是有钱人,但是此刻,街上走来走去的,看上去大部分是仆役、马夫一类的人物。

  偶尔有一、两个仆役还算说得过去,城里的贵族们总是要有人照顾,就连自己的家里也留着两个仆役,但是,如此众多的仆役在大街上行走,确实令系密特感到有些奇怪。

  虽然感到奇怪,不过,系密特也不可能随意抓住一个仆役,询问他到底发生了些什么,更何况,此刻他最关心的,是尽快回到家中。

  从格琳丝侯爵夫人的公寓到安德瓦尔花园并不太远,转眼间便来到了那里。

  虽然这里已经来过许多次,但是,系密特仍旧感到极为陌生,更令他感到陌生的,是四周人的眼神。

  以往他每一次来到这里,总是能够看到那些贵族们,悠闲地在草地和树林里面‮乐娱‬着,那些较为大胆的家伙,也会占据附近的房屋开聚会。

  当那些贵族们享受快乐时光的时候,很少有人会特意望向这里。

  在这个朝不保夕、生命的火花随时有可能熄灭的时刻,虚伪的官场奉承和恭维,都消失得无影无踪,每一个人都在为自己而活着,然后等待第二天的到来。

  但是此刻,系密特感到好像有无数双眼睛看着这里,这些眼睛的眼神之中充満了惊诧,甚至还带有一丝恐慌。

  这完全是系密特所无法理解的,但是已到了家门口,他没有‮趣兴‬再多管闲事。

  等到系密特的⾝影,消失在那道‮立独‬而又隐秘的入口的时候,原本悠然地等待着看好戏的贵族们,这才回转头来,他们全都从对方的眼神之中,看到了一丝恐慌。

  “我的天啊,塔特尼斯家族的幼子,怎么偏偏这个时候回来了,难道,那位侯爵听到了什么风声?”

  “这件事情反正和我们无关,再怎么算也算不到我们的头上。”

  “这句话恐怕只有你自己相信,这里哪个人不知道消息?不通风报信就可以算是同党,更何况,塔特尼斯家是否会听你的解释,都未必知道。”

  “那么,阁下有什么⾼见?”

  “⾼见是没有,现在通风报信,同样得罪一大批人,更何况,塔特尼斯家族也未必会因此领情。”

  “现在只有走一步算一步,京城里面那么多贵族,难道塔特尼斯家族,会把我们全部杀光?”

  “那可未必,听传闻说,在来拜尔克的路上,这个家族曾经血洗过一个小镇,那些小镇上的居民,全都被杀戮个⼲⼲净净。”

  “是啊,塔特尼斯家族的那些成员,可不是见不得血的人物。”

  “和大塔特尼斯比起来,这个幼子更加厉害,恐怕今天晚上这里会血流成河,传说他是父神亲自赐予力量的神卫,拥有力武士、能武士和魔法师的全部力量。”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我们还是回到下面去躲躲。”

  系密特的出现,令所有人感到惊喜,被⺟亲逼着将一路上的经历说了一遍,旁听的所有人,都感到唏嘘不已。

  “那些诸神的使者在哪里?我倒是很想好好看看。”撒丁兴致勃勃地嚷嚷道。

  “就在我们的头顶上,不过想要看到,恐怕并不容易,那些诸神的使者,并不希望令世人感到震惊。

  “在我看来,他们甚至不打算在普通人面前显露行踪,所以这些诸神的使者,用隐形的魔法,将自己笼罩了起来。”系密特耸了耸肩膀说道。

  “哦——真是太可惜了。”旁边的文思顿马上叹道。

  “对了,外面是怎么一回事情?邻居好像显得有些古怪。”系密特突然间问道。

  “别提了,你是否感觉到一丝敌意?此刻塔特尼斯家族,恐怕已成为京城拜尔克,不,是整个丹摩尔所有贵族的敌人,你的哥哥侯爵大人,刚刚颁布了一项令丹摩尔震撼的法令,从今往后,授予贵族头衔和晋升贵族等级,将不再赐予领地。

  “而原本已赐予的领地,转化为私有地产,因此,不能够再收取领地之中的税收,顶多只能够收取一些房租,除此之外,贵族津贴也彻底取消,而且不但拿不到钱,还得为这个贵族头衔缴税。

  “看样子,我们这些家伙不能够再如此悠闲下去了,得找一份差事⼲,或者做点经营谋生。”撒丁说道。

  不过从他的脸上,丝毫看不出凄苦的样子,很显然,他对此根本就不以为然。

  “是啊,为了这件事情,雪夫特得罪了大部分贵族,现在城里到处都是对他不満的呼声。

  “最⿇烦的是,军队里面好像也有极大的怨气,军人们担心自己的功勋,换来的将是毫无用处的空头衔,军人们拒绝接受没有领地的贵族头衔。”文思顿在一旁说道,他的神情之中,倒是带有一丝忧虑。

  “没有想到,哥哥这么快便颁布了法令,原本我以为,他会等到魔族被彻底消灭之后才这样⼲。”系密特说道。

  “看样子,你原本就知道会发生这件事情,居然一点都没有向我们怈露,要不然,我们也好有所准备。既然那些领地没有用处,早就该卖给那些肯花大价钱的家族。”撒丁装作无比懊恼地说道。

  系密特自然不会将这件事情当真,他思索起哥哥的举动来。

  他非常清楚自己哥哥的为人,哥哥绝对不是一个鲁莽冲动的人物。

  即便当初哥哥放弃蒙森特的一切,将整个家族迁徙来这里,也是经过深思熟虑,并且进行了将近半年的准备之后才进行的。

  “我明白了。”灵光一闪,系密特一下子看透了其中的奥妙。

  经历了这么多事情,特别是卷入到几场钩心斗角之中,此刻,他的眼光同样变得异常敏锐“现在魔族的危机未曾解除,各个城市之间无法互相沟通,此刻颁布法令,虽然未必有人尊崇,但是,却也可以少去许多⿇烦。

  “除此之外,魔族的危机,就如同悬挂在众人头顶上的一把利剑,此时此刻,谁都不敢轻举妄动,更何况教会ˉ堂和魔法协会,也绝对不会坐视局势变得混乱而不加理睬。

  “等到魔族的危机过去之后,这条法令也已颁布了许多时曰,即便会引起冲突,也绝对不可能像一开始听到的时候那样剧烈。

  “更何况,在这段时间里面,足以让哥哥有时间对那些有可能跳出来,并且拥有相当实力的群体进行分化瓦解,并且各个击破,比如那些军人们,哥哥肯定早有说服军人们的诱饵。”

  对于他的分析,无论是文思顿还是撒丁都连连点头,这令系密特感到少了什么东西。

  如果沙拉和玲娣在这里的话,毫无疑问,自己的脸颊或者耳朵,肯定已然被狠狠地揪了起来,并且耳边响起“真狡猾”、“好阴险”之类的笑骂。

  “玲娣姑姑和沙拉‮姐小‬到哪里去了?”系密特问道,不过,他多多少少能够猜到她们俩的行踪。

  “还会到哪里去,肯定在西赛流伯爵夫妻那边,玲娣和沙拉已经邀请过西赛流伯爵夫妻好几次,让他们搬到这里来,你哥哥警告过她们,最近京城可能不大太平,但是,这对年轻夫妻实在太过固执,不肯离开伊尔维伯爵夫人。

  “那位夫人同样是个非常固执的人物,她不希望被人可怜,不希望因为怜悯而给予的施舍。”撒丁摇着头无奈地叹息道。

  撒丁的话令系密特猛然一惊。

  他盯着撒丁看了好一会儿,突然间问道:“最近內城里面,是否总是聚集着许多仆役和走卒之类的下人?”

  “不可能啊,噤令从来没有解除过,每一个家庭只能够有两个仆人啊。”撒丁回答道。

  几乎在同一时刻,系密特、文思顿和撒丁同时从椅子上跳了起来,显然他们全都已经想到些什么。

  “霍博尔和肯普森,和她们俩在一起,但愿能够起点作用。

  “西赛流伯爵那里还有两个仆人,就是和我们一起从奥尔麦森林里面冲出来的那两个,他们的⾝手和胆量,都相当不错。”文思顿尽可能地安慰道,这不仅仅是在安慰其他人,同样也是在安慰自己。

  “文思顿,撒丁,这里只能够指望你们俩防守。”系密特焦急地说道。

  从庇护所里面出来,系密特随手朝着四周一划,一个直径十米的半圆,将整个庇护所圈了起来。

  随着手中的水晶方印白光一闪,圆圈里面马上升腾起淡⻩⾊的光雾。

  朝着四周那些显得犹豫踌躇的仆役狠狠地瞪了一眼,系密特信手一个“雷神之怒”放了出去。

  随着雷霆霹雳般的一声巨响,灼眼的白⾊光球,在三、四十米的空中爆裂开来。

  那无数飞散的碎片,最远迸出去百米远近,这些尖锐无比的碎片,如同雨点一般地掉落在底下那些仆役、佣人们的头上。

  聚拢在这里的全都是一些普通人,又何曾见到过这样的场面,马上便如同看到了魔族出现一般,四散亡命奔逃。

  此时此刻,这些人终于想起有关塔特尼斯家族的传闻,那位奇迹之子曾经用一场雪崩,埋葬了远远超过拜尔克人口的魔族。

  他们‮狂疯‬而又匆忙地逃着,仿佛魔鬼即将对他们进行报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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