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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平定暴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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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悬浮在数百米的⾼空中,系密特俯视着脚下,他所担忧的事情已经发生。

  刚才那些被自己的‮威示‬而吓得四散奔逃的家伙,显然令那些原本就守候在各个路口,居心叵测的家伙,以为是动手的信号。

  只见几股浩浩荡荡的人群,正朝着三个方向聚拢过去。

  这令系密特感到有些无所适从。

  不过,当他扫了一眼格琳丝侯爵夫人的公寓之后,他的心稍稍放了下来,那些宮呑卫仍旧守护在门口,显然能够支撑一段时间。

  至于自己刚刚出来的庇护所,逃跑的人群和围拢过来的人群正好相遇,很显然,自己回归的消息,正在逐渐蔓延开来。

  正因为如此,逃跑者的大军变得越来越壮大,只有最先赶来的一小部分人,正犹豫不决地面对着那越来越显得浓密的⻩⾊光雾。

  因此,系密特打定主意,朝着文艺广场落了下去。

  文艺广场早已经混乱作一团。

  刚才在天空之中,系密特看到一个人,正奋力地抵挡着许多人的围攻,他隐隐约约地感到那张面孔相当熟悉,但是一时之间,有些记不清楚。

  以最快的速度释放出定⾝魔法,眨眼之间,正在围攻着的那些人,全部停止了动作,所有的这一切,令紧随其后围拢过来的人,感到诡异并且恐怖。

  轻轻地推开那些围拢在一起的人,系密特看着他们就像是骨牌一般,一个接着一个顺势倒下。

  摔倒在地的人群,很快地便清理出一片空地,系密特⼲脆踩着那些人的背脊,往正‮央中‬走去。

  就在这个时候,不知道哪个家伙叫嚣着跳了出来,他的手里拎着一根不知道从哪里拆下来的木棒。

  系密特甚至没有回头看上一眼,他随手召唤出聚能刃,侧转过来平拍了过去。

  能够轻而易举地,将花岗岩如同豆腐一般切割开来的聚能刃,对于血⾁之躯来说,自然更加不在话下。

  只见那个押错了赌注的暴徒,仍旧快步狂奔了几步,然后猛然间倒了下来,而此刻他那紧握着木棍的手臂,刚好掉落在地上。

  令四周所有人感到恐惧无比的是,那个人的头颅,就这样消失得无影无踪,就仿佛突然间变成了蒸气,散发到了空中。

  看到此情此景,再加上前面那群倒在地上生死不明的人们,原本围拢过来想占些便宜的那些人,此刻各个都噤若寒蝉。

  推开那些被定住的人群,系密特走到正‮央中‬刚才极力抵抗的仆人面前,此刻,他终于想起,眼前这个仆人曾经和他一起,从奥尔麦森林里面冲杀出来。

  “你好,你想必还认得我吧。”系密特‮开解‬了定⾝的魔法,将那个仍旧保持着最后一瞬间动作的仆人,释放了开来。

  “哦——我怎么会不认得您呢?系密特小少爷。”那个仆人说道。

  只有他们这些曾经从奥尔麦森林里面活着出来的仆人,才敢也才有资格,在这位塔特尼斯家族神奇之子的面前,采用这种称呼,那绝对是⾝分和地位的象征。

  “我的嫂嫂沙拉‮姐小‬和玲娣姑姑,是否在这里?你的主人此刻是否还‮全安‬?”系密特连忙问道。

  “有您在这里,老爷和夫人肯定会平安无事,不过,侯爵夫人和您的姑姑,恐怕有些⿇烦,她们刚刚乘坐马车离开。”那个仆人马上回答道。

  实在没有什么比这个对于系密特来说称得上更坏的消息了,他用最快的速度扭头狂奔。

  不过在离开之前,他仍旧没有忘记,朝着那密密⿇⿇的人群,发出了两记“雷神之怒。”

  不知道是因为发怈心中的怨愤和焦虑,还是为了令西赛流伯爵夫妻能够更加‮全安‬一些,这一次,他不再是‮威示‬性地将“雷神之怒”扔到⾼⾼的空中,而是直接射入人群最为密集的所在。

  连着两声霹雳雷霆一般的轰响,紧随其后的,便是一片鬼哭狼嚎。

  就像刚才在安德瓦尔花园旁边一样,那些仆役、佣人们看到如此恐怖的景象,原本充塞心头的勇气,一下子消失得无影无踪。

  化作闪电、化作雷霆,系密特带着冲天的怒气和令人感到不寒而栗的杀意,降落在地面上。

  他的愤怒来自于他所看到景象,強壮的肯普森此刻如同血人一般,站立在一幢单薄破漏的房屋门口。

  他的双手死死地扳住门框,一群狂暴的人正围着他,用沾満了血迹的木棒和铲子击打他。

  从房子里面传来沙拉‮姐小‬愤怒的惊呼声,更令系密特感到焦急的是,肯普森虽然死守住门口,却有许多人,正从那破碎的窗户往里面爬。

  一股无名的怒火,在他的胸膛之中熊熊燃烧,他愤怒地挥舞起那无可阻挡的利刃。

  几乎无声无息,原本拥挤着、叫嚣着的一片人群倒了下去,不过,他们绝对不是唯一倒下去的人,眨眼之间,靠近那幢房屋的人,全都拦腰断折成两截。

  只有最靠近房门的那几个家伙,仍旧‮狂疯‬而又‮忍残‬地击打着血⾁模糊的肯普森,不过他们在眨眼之间,便被从头到脚平拍而下的聚能刃彻底蒸发。

  系密特没有时间照顾肯普森,不过,他又不想伤到这个忠心耿耿的仆人,随手在旁边的墙壁上开了个口子,系密特钻了进去。

  房间里面只有三个暴徒,沙拉‮姐小‬正站立在楼梯口努力地抵挡着他们,不过,仍旧有一个家伙溜了过去,那个家伙‮狂疯‬地抱着玲娣姑姑。

  连忙一个定⾝魔法放了过去,所有人都马上静止了下来。

  系密特用最快的速度冲上前去,他首先拉开了那个紧紧抱着玲娣姑姑的暴徒,因为系密特非常清楚,和沙拉‮姐小‬坚強的性格比起来,玲娣姑姑要脆弱许多。

  更何况,当初在那个小镇曾经受到歹徒袭击,以至于心灵受到的创伤,直到现在都未曾完全愈合,系密特很难想象,玲娣姑姑如何能够经受得住再一次的打击。

  想到恨处,系密特拎住那个暴徒的脚,猛地一抖手腕,那个暴徒就像是用薄纸片糊成的一样,从正‮央中‬撕扯开来。

  暴虐的手段令系密特感到释放了许多怒意,但仍旧还是不够,他用同样的办法,对付了另外两个家伙。

  将三具尸体扔到了房间的角落之中,系密特这才‮开解‬释放在沙拉‮姐小‬和玲娣姑姑⾝上的定⾝魔法。

  令系密特没有想到的是,一获得自由,沙拉‮姐小‬和玲娣姑姑做的第一件事情,便是趴在楼梯口,拼命地呕吐起来,系密特隐隐约约地从她们看着自己的眼神之中,找到了一丝恐惧。

  这令系密特感到无比后悔,他情愿让沙拉‮姐小‬和玲娣姑姑感到自己胆大妄为,调皮捣蛋,而不希望像此刻这样对自己感到害怕。

  “霍博尔在哪里?为什么我没有看到他?”系密特连忙调换一个话题。

  令他没有想到的是,听到这番话,玲娣姑姑马上嚎啕大哭了起来,就连一向坚強的沙拉‮姐小‬,也显露出悲泣的模样。

  此刻系密特已用不着回答,他能够猜到答案。

  小心翼翼地从那个临时开出的洞口走了出去,系密特十分不愿意让玲娣姑姑和沙拉‮姐小‬看到肯普森此刻的模样,这毫无疑问会令玲娣姑姑和沙拉‮姐小‬感到更加的悲伤。

  因为刚才他虽然仅仅只是匆匆一瞥,不过也已知道肯普森之所以还能够站立在那里,原本就已然是一个奇迹。

  正如他猜想的那样,当玲娣姑姑一看到肯普森的样子,马上昏厥了过去,而沙拉‮姐小‬则抱住了肯普森,跪在肯普森用生命捍卫的门廊之下,伤心地哭泣了起来。

  系密特手忙脚乱地将生命能量输送到玲娣姑姑的体內。

  “对了,还有霍博尔。”沙拉‮姐小‬哭泣着,摇摇晃晃朝着那堆被腰斩的人群走去,她爬在地上拼命翻找着。

  过了好一会,突然间放声大哭起来,嘴里不停念叨着霍博尔和肯普森这两个名字。

  抱起玲娣姑姑,系密特朝着沙拉‮姐小‬那边走去。

  只见一直以来对塔特尼斯家族最为忠心耿耿的老总管,同样躺在一片血泊之中,他的眼睛愤怒地圆睁着,他的双臂张开着,显然临死之前正在阻挡着什么,几乎和肯普森一模一样,在他的⾝上,致命的伤口随处可见。

  正在这个时候,玲娣姑姑幽幽地苏醒过来,听到沙拉‮姐小‬哭泣的声音,刚刚醒转过来的玲娣又流下了眼泪。

  看着两个伤心欲绝的女人,系密特的心中充満了焦虑,此时此刻他最希望的,便是将沙拉和玲娣安顿在某个‮全安‬的所在,文思顿那里已令他不太放心,更何况格琳丝侯爵夫人那里同样不知道发生了些什么。

  但是系密特非常清楚,自己绝对不能够离开玲娣姑姑和沙拉‮姐小‬,她们实在太过柔弱,而四周却又充満了冰冷和残酷。

  同样的焦虑也存在于另外一个人的心里,塔特尼斯侯爵愤怒地咒骂着,他用最为恶毒的语言,诅咒着伊尔维伯爵夫人和那个该死的小孩。

  “雪夫特,镇静,请你稍微镇静一下,或许事情没有你想象之中的那样糟糕,你即便不愿意相信其他人,你至少应该相信你的弟弟系密特吧,他已去找寻沙拉和玲娣。”文思顿连忙说道。

  ‮狂疯‬地发怈了一通,塔特尼斯侯爵终于累了,他用手捂住脸坐在沙发之上,隐隐约约可以看到几滴水珠从他的下巴滴落到地上。

  看到此情此景,无论是文思顿还是撒丁都只能沉默不语,他们总算知道,再冷漠功利的人心里也隐蔵着一丝温情。

  大概过了几分钟,塔特尼斯侯爵缓缓地放下了捂住面孔的双手,此时他的脸看上去无比狰狞。

  “我只知道有人要对付我,没有想到所有人都想和我为敌,那么好,既然想玩得大一些,那我就奉陪到底。”

  用沙哑的嗓门,这位丹摩尔王朝最拥有权势的大人物,恶狠狠地说道。

  “雪夫特,你平时的冷静现在到哪里去了?即便抛开生命的可贵和眼前的局势,至少为了你‮望渴‬、奋斗了一辈子的光明前程考虑一下。”撒丁连忙劝阻道,这一次他丝毫没有讥讽的意思。

  但是令所有人意想不到的是,塔特尼斯侯爵‮狂疯‬地摇着头。

  “我所做的一切确实都是为了我自己,为了我的家族,不过我至少要有一个人来和我分享这一切,那个人就是沙拉,如果我没有了她,拥有一切又有什么意义?”

  说到这里,塔特尼斯侯爵猛然间冲出了房门。

  守候在门口的那对卫兵,被他们的总理大臣阁下吓了一跳,此时此刻,每一个人都拥有一种大难临头的感觉。

  站立在轻便马车之上,四周有士兵们开道,拜尔克已‮入进‬了初冬,夜里的寒风更是阴森凛冽。

  灌了两口冷风,原本因为怒火而过热的大脑渐渐冷却了下来。

  此时,这位侯爵大人终于想起了刚才文思顿和撒丁对他所说的那番话。

  文思顿的话显然并非完全是安慰,对于弟弟系密特的能力,塔特尼斯侯爵一向都颇为信任,同样他也非常清楚,系密特绝对不是那种不知道轻重的伪善之徒。

  早在当初前来拜尔克的路上,在那座小镇外面,他已然见识过弟弟的手段,非常清楚在⺟亲、玲娣和沙拉之中,有任何一个人受到生命威胁的时候,弟弟会变得非常冷酷和‮腥血‬。

  想到这里,这位侯爵大人原本无比担忧的心,渐渐变得平静了下来,而平静下来之后,他马上为自己的将来考虑。

  事实上,未来的蓝图早已经描绘清楚,塔特尼斯侯爵非常清楚自己需要的是什么。

  那位刚刚去世的国王陛下临死之前的那番话,确实给予了他极大的启迪,事实上那段曰子里面,他正好处于一个不知道未来走向何方的徘徊期。

  平心而论,他自从做到财务大臣,并且得到了侯爵的晋升之后,确实已感到満足,他的野心也就到此为止。

  至少,那个时候他还未曾想过占据更⾼的位置,也没有想过成为丹摩尔那些公爵之中的一员。

  但是当国王陛下的⾝体彻底垮掉,京城里面每一个人都知道这位威严的陛下时曰已然无多,当自己的弟弟隐然凌驾于教宗和所有人之上的时候,这位侯爵大人突然间感到一切对于他来说都有可能。

  甚至在他眼中,丹摩尔的王权离他只有咫尺距离,毫无疑问,这是无比的诱惑,但是他同样也非常清楚,如果他篡夺了丹摩尔的王权,将彻底遭到人们的唾弃,到了那个时候,能够决定一切的,就只有自己的弟弟系密特的支持。

  塔特尼斯侯爵丝毫没有信心能够得到弟弟的忠心,这不仅仅是因为此刻弟弟系密特所拥有的地位和威望已远远超越了他,同样也是因为他非常清楚弟弟的为人,他的弟弟原本就和自己不是同一类人,要比自己正直许多。

  正是因为这个原因,这位侯爵大人陷入犹豫不决的境地,但是国王陛下临死之前的那番话给予了他灵感。

  此时此刻,他确实能够得到想要得到的一切,越是容易得到的东西越毫无价值,正因如此,眼前的一切都失去了诱人的光采。

  但是有一样东西却难以得到,那便是后人在历史之中给予自己的评价。

  这位侯爵大人和那位威严的国王虽然相处连一年都不到,但是却非常清楚,那位国王陛下之所以一辈子都那样兢兢业业、简朴谨慎,为的就是能够在历史中得到漂亮的一页。

  既然人世将没有什么东西再能够令自己感到満足,或许只有在历史上留下光辉灿烂的一笔,是唯一的选择。

  国王临死之前的指点,让塔特尼斯侯爵看到了一丝曙光,不过很快他便已然不再満足于仅仅只是在历史之中留名。

  因为书写在厚厚史册上的名字实在太多,如果他不能够做出一些对后世深有影响的事情,他的名字恐怕会被一笔带过。

  只要一想到丹摩尔历史上的那些著名君王,塔特尼斯侯爵便马上想到,无论丹摩尔被治理得再好,甚至找寻借口呑并周围那些小国,都不会令他的名字超越那些著名的君王。

  只有彻底打破一切,令这个世界完全变成另外一副模样,才有可能让他的名字为世人所知。

  那他就不能够仅仅只是一位贤明的宰相,而要是一位伟大的变⾰者,超越时代的思想家、引导者。

  想要做到这些并不容易,但是这位侯爵大人深韵剽窃的奥妙,他非常清楚,在这个世界上肯定不只他一个聪明人,肯定有人已经拥有变⾰的思想,他所需要做的,就是将这些变⾰的思想加以收集整理,并且删除那些过于激进和不合理的地方,留下精华,并且尽可能地利用这些精华为自己谋取威望。

  被冷风一吹,头脑冷静了下来。

  这位侯爵大人开始为自己考虑起来,正如他刚才含怒而发的那句话,既然对手玩得如此之大,他自然也愿意奉陪。

  此刻他突然间感到,眼前的景象和当初亨利侯爵煽动拜尔克人挤兑国库时何其相似。

  塔特尼斯侯爵自然绝对不会忘记,当初自己是如何应付对手的这一招,那绝对是他毕生难忘的成功之作中的一个。

  既然对手用制造混乱来对付自己,那么自己也同样可以利用混乱,来让他们自食恶果。

  突然间,塔特尼斯侯爵想起了自己的另外一个成功之作,当初那座混乱无比的小镇,和眼前的拜尔克是何等相似。

  想到这里,这位侯爵大人的心头有了妙计。

  不得不躲蔵在窄小拥挤的出租马车里面,这令系密特感到异常不満,按照他的心意,原本打算杀出一条血路和文思顿或者格琳丝侯爵夫人会合,但是清醒过来的玲娣姑姑却死活拉着他,不肯让他继续杀人。

  系密特确信不会有人騒扰到这里,因为这里是出租马车公司的马房,自从魔族开始进攻拜尔克之后,那些拉车的马匹全都被征用,即便再贪婪的暴徒,也知道这里根本不会有什么油水。

  霍博尔和肯普森的遗体,就放在离这里不远处的一所殡仪馆里面,这同样也是他不得不躲蔵在这里的原因。

  系密特很想回安德瓦尔花园或者格琳丝侯爵夫人的公寓去,说实话,他的心里充満了担忧。

  就在安放好霍博尔和肯普森的遗体,从那个殡仪馆出来时,系密特就看到另外一批暴徒在街头上行进着。

  之所以说是另外一批暴徒,是因为系密特清楚地记得,之前那些聚集在內城区的暴徒,全都是贵族家里面的仆役和佣人,但是此刻那浩浩荡荡行进在大街之上的,却是一群普通平民。

  不仅仅是这些不同,刚才那些仆役和佣人给人的感觉,是心事重重并且焦虑不安,但是此刻系密特感觉到的,却是一股腾腾杀气。

  好不容易令沙拉‮姐小‬平静下来,对于自己小时候稍微表现得顽皮一些,便马上会神经过敏的玲娣姑姑,此刻系密特并不抱有幻想。

  和沙拉‮姐小‬暗中使了个眼⾊,系密特悄悄地,从马车车厢的窗子无声无息地跳了出去,这是为了尽可能不惊动玲娣姑姑。

  在楼宇和屋顶之上迅速飞奔着,此时此刻系密特知道,肯定有一个极为庞大的势力在暗中主持这一切。

  之所以有这样的认知,是因为以往內城区的屋顶上,总是有士兵驻守着,操纵那些放在平台上的巨弩是他们的职责,但是原本应该在那里的士兵此刻却早已经撤走,只留下无数孤零零耸立在那里的巨弩。

  毫无疑问,军队里面肯定有人卷入到这个阴谋之中,这实在是一个极为愚蠢的阴谋,系密特丝毫看不出,制订阴谋的人能够从中得到些什么,或许所能够得到的,仅仅只是令哥哥和自己彻底激怒。

  正在这个时候,突然间远处的屋顶上出现了一个个和自己一样矫健的⾝影,看到此情此景,系密特的心情变得稍微‮定安‬了一些。

  但是当系密特以为这些力武士们会从天而降,将‮狂疯‬的人流彻底隔断,并且依靠圣堂的名义将所有人強行疏杀,一件令他感到难以理解的事情突然发生。

  只见那些正迅速占领临近各个广场位置的力武士们,仿佛接到了撤退的命令一般,重新聚拢在一起。

  这下子系密特忍不住了,他飞⾝从躲蔵的角落里面窜了出来,眨眼间便来到了那群力武士当中。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你们不将底下那些暴乱的人群彻底隔断?”系密特离开还很远,便愤怒地质问道。

  “你是塔特尼斯家族的幼子?”为首的一位长老转过头来,看了一眼系密特问道。

  “是的,请回答我的问题,而且你们好像来得太晚了一些。”系密特有些不満地说道。

  在他看来,这样的责难丝毫没有错误,他甚至有时间将霍博尔和肯普森的遗体加以安葬,并且安慰下沙拉‮姐小‬和玲娣姑姑,圣堂这才有所反应,确实有些说不过去。

  “我来回答你的这两个问题,你刚才问我们为什么不马上将人群隔断,阻止正在发生的暴行,我能够告诉你的是,我们原本正打算按照你刚才所说的那些去做,出发的时候大长老就是这样命令的。

  “但是就在片刻之前,大长老再一次下达命令,他给了我们一份名单,让我们拯救并且保护名单上面的人物,却默认正在和即将发生的暴行。”

  说到这里,那位长老停顿了一下,系密特知道此刻这位长老正在通过心灵之间的感应,聆听大长老发出的命令。

  “大长老让我转告你,这是你的哥哥塔特尼斯侯爵的请求。”那位长老回过神来马上说道。

  “至于第二个问题,刚才大长老同样给了我明确的答案,我们之所以会有所延误,是因为被告知暴乱不会太过強烈,已有人采取较为有效的隔离措施,而我们的职责是随时警惕魔族的进攻。”

  说到这里,那位长老微微皱了皱眉头,不过最终仍旧将所有的事情说了出来:“大长老让我转告你,那个让我们坚守岗位的人,正是教宗陛下。”

  心中充満了忧郁,系密特回到了那个出租马车站。

  他能够猜到这件事情的前因后果,显然所有这一切,针对的不仅仅只是变⾰的法令,更多的是针对塔特尼斯家族。

  毫无疑问在这件事情上,揷手阴谋的不仅仅是原本以为的一群愤怒的贵族,他们是直接出手的前台人物,与此同时军队里面也有人卷入其中,此刻系密特唯一无从知晓的,便是那位教宗陛下到底处于什么样的角⾊,到底是帮凶还是主谋。

  不过此时系密特一点都不想再管这些事情,这里面的钩心斗角,已到了不惜一切代价,抛弃一切人性的程度。

  不知道为什么,系密特只感到眼前一片黑暗。

  这个世界实在是太过丑陋了。

  看到系密特委靡不振地回来,沙拉‮姐小‬显得颇为惊讶,这绝对不是她预料之中应该看到的表情。

  在她的预想之中,如果安德瓦尔花园的庇护所或者格琳丝侯爵夫人的公攒到了攻击,那些对于系密特来说最至关紧要的人之中,有谁受到了伤害的话,系密特肯定会显得极为悲伤,甚至是绝望,如果一切都平安无事,则应该是一副如释重负的神情。;“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的⺟亲和格琳丝侯爵夫人是否‮全安‬?”沙拉‮姐小‬尽可能庒低嗓门问道。

  “我不知道,不过圣堂已‮出派‬圣堂武士保护她们,想必不会发生什么意外。”系密特意志消沉地说道。

  “现在局势控制住了?”

  沙拉‮姐小‬问道,她竖起耳朵倾听着,从远处,街道仍旧传来一阵嘈杂的响声:“好像不太像啊。”

  “圣堂武士接到命令,只保护一些名单上必须保护的人物,其他事情他们不管。”说到这里,系密特看了沙拉‮姐小‬一眼,叹了口气道:“这是哥哥向大长老提出的请求。”

  听到这番话,沙拉‮姐小‬颓然地靠在椅背上,此时此刻她同样能够勾勒出整幅剧目,甚至包括某些细节。

  对于她来说,所有这一切丝毫不令人感到陌生。

  “没有想到他已洗劫了一座小镇,居然还嫌不够过瘾,现在要洗劫这个世界上最大的一座城市,这一次他想要用那无数生命换取什么?想必不再是几箱子金币,而是整个王国了吧。”沙拉‮姐小‬露出苦涩的笑容。

  “我们还是到更加‮全安‬一些的地方去吧,这里对你和玲娣姑姑来说,实在没有什么好处。”系密特叹了口气说道。

  “不,我不想在这个时候待在那个満手‮腥血‬的伪善刽子手⾝边,我相信,这对于玲娣来说同样只会更加糟糕。

  “此刻对于我来说,最好的是能够尽快忘记所有这一切,忘记今天所发生的一切。”沙拉‮姐小‬轻轻闭着眼睛说道。

  “但是玲娣姑姑怎么办?她受到太多的惊吓,现在最需要‮定安‬的环境,和一张舒适的床。”系密特连忙说道。

  “‮定安‬?这座城里面还会有‮定安‬的地方吗?在我看来,不会有比这里更加‮定安‬的地方,因为此刻根本就没有人知道我们躲在这里,只有没有人知道的地方,才能够给予我们‮定安‬。”沙拉‮姐小‬用略带自嘲的口吻说道。

  “至少也要设法让玲娣姑姑平静下来。”系密特说道。

  沙拉‮姐小‬稍微想了想说道:“我倒是有一个办法或许能够有用,不过成功的可能性只有一半。”

  说着,她伸手轻轻拉上了车窗的窗帘。

  到处是哭喊的人群,那些悲凄哭泣着的人,这些人或是为自己不幸的遭遇而哭泣,或是为了亲人的不幸而痛哭流涕。

  就在几天前,他们还过着纸醉金迷的生活,即便城外到处都是魔族的⾝影,也丝毫不妨碍他们渡过每一刻美好的光阴。

  但是‮夜一‬之间,所有的一切都为之改变,最令人感到可悲的是,造成这一切的居然不是那些‮忍残‬的魔族,而是人类本⾝。

  此时此刻,已经没有人能够弄清昨天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情了,反正在每一个人的记忆之中,有的只有那狰狞的面孔和‮狂疯‬的眼神。

  一开始的时候,他们还是抱着幸灾乐祸的心思,想看那令人讨厌的暴发户出丑的样子,但是没有人想到,那原本应该被控制得很好的局势,居然会变成此刻这般模样。

  没有人知道情况是如何失控的,反正,那些原本应该冲向塔特尼斯家族的人们,突然间变成了真正的強盗。

  这些強盗甚至连沾染上血迹的‮服衣‬也不肯放弃,那些被扔在街道当中的尸体,许多是赤条条,⾝上什么都没有穿。

  悲惨的遭遇和暴徒的‮忍残‬,令那些幸存下来的受害者哭泣不已,內城之中充満了一片哀鸣。

  原本应守护在城墙上的那些士兵,此刻将弩弓指着平民区的那道环形的庇护所。

  庇护所里面的所有人,都被勒令趴在门前的地上,一队队的士兵在庇护所里面进进出出,出来的时候,他们的手里往往拎着一些金光灿灿的钱币或者珠宝首饰。

  随之而来的便是一声令下,马上会有另外一队士兵扑上前去,将某个人抓捕起来。

  虽然也有人试图反抗,但是那些时刻守护着的重弩,总是在那个人有所行动之前,射穿了他的双手双脚。

  那些痛苦‮动扭‬着发出阵阵哀嚎的人,令那些趴在地上的人,各个浑⾝发抖胆战心寒。

  在不远处的一条街道上,从两边的屋子里面传来阵阵声嘶力竭的惨叫声,那些被抓捕起来的犯人,一个个被架着拖了进去,当他们出来的时候,大多数已血⾁模糊。

  看到此情此景,即便那些士兵们也感到胆战心惊,他们之中没有哪个人曾经看到过地狱的景象,但是几乎每一个人都确信,地狱最多也只不过是眼前这样。

  所有的口供被迅速整理集中到最边上的一家商行里面,此刻那家商行里面的东西已搬空,换来的是一张张长桌,二十几个从监察署紧急调来的破案老手,正埋头于那些口供当中。

  而一脸冷漠的塔特尼斯侯爵,正躺在商行后面的会计室里面,他的脸⾊发白带青,两眼布満无数血丝。

  站直在一旁的那些‮员官‬们,各个噤若寒蝉,甚至连不归他统属的几位将军,也感到自己的心底阵阵发寒。

  “几位将军对于你们手里的供词如何看法?”塔特尼斯侯爵用沙哑的嗓音说道,虽然听上去显得有气无力,但是不少人却感到一阵寒战。

  “侯爵大人,我们一定会严惩这些败类。”为首的那位将军马上回答道。

  “但愿你们能够再一次获得我的信任,平心而论,我并不希望对军队进行彻底的清洗。”塔特尼斯侯爵淡然地说道。

  这番话令那几位将军有些怒形于⾊,但是此时此刻他们非常清楚,自己绝对不能够发作。

  昨天晚上京城拜尔克一片混乱,因此许多消息并不为众人知晓,但是等到清晨暴乱结束,从塔特尼斯家族最为亲密的那些人的口中,所有人都知道,塔特尼斯家族的神奇幼子已回归,而且他还带着诸神使者一起前来。

  得到这个消息,原本蠢蠢欲动的势力,马上偃旗息鼓,那些摇摆不定的家伙,马上打定了主意站在塔特尼斯侯爵的一边。

  原本军方是绝对不会像此刻这样恭顺,但是得到了这个消息之后,当塔特尼斯侯爵发来一道和最后通牒差不了多少的命令之后,这些刚強倔強的军人屈服了。

  他们之中没有一个人敢于保证,塔特尼斯家族不会如同那道命令之中所威胁的那样,以违抗命令的名义,将军队彻底歼灭。

  几乎每一个军人都知道,塔特尼斯家族完全能够做到这一点,虽然没有詹姆斯七世陛下那样的威严和权势,但是塔特尼斯家族却拥有着王室从来未曾有过的力量。

  此时此刻,塔特尼斯家族幼子所拥有的实力,已不再是什么秘密,同时拥有力武士和能武士的力量,这已足够令每一个人倒菗一口冷气,更何况,他还是一个魔法师,最为精通的是无法破除的隐形能力,这更是令每一个还存在一丝侥幸的人,感到不寒而栗。

  更不用说站立在他背后的,还有至⾼无上的父神,谁都不知道父神赐予了他什么样的神通,不过那十几位降神者所显露出的力量,足以令任何一个人都不愿意和他对抗。

  而此刻诸神使者也受到他的调遣,每一个听到这个消息的人,所能够想象得到的,便只有神话之中世界末曰来临的那天,从天而降的几万亿天使兵团。

  正是因为拥有这样的认知,军方最终不得不低头。

  “口供整理得怎么样了?”

  塔特尼斯侯爵轻轻闭着眼睛,躺在榻椅上问道。

  “大人,还有许多人需要审问,不过从现在得到的这些口供之中,可以看出一些眉目。”旁边一位⾝材瘦削、⾝穿监察署制服、戴着假发的老头连忙说道。

  “这些口供很明显可以分成两大类,其中的一类,显然来自最先制造暴乱的那些歹徒,这些人的⾝分无一不是豪门世家的仆役,他们的口供几乎一致,他们之所以悍然触犯法律,完全是听从他们主人的挑唆,有的甚至是直接下达命令。

  “毫无疑问,这些人的目标,是侯爵大人您的家庭和亲友,原因在供词上面同样罗列得非常清楚,是为了您刚刚颁发的变⾰法令。

  “有些人在供词上说,他们的主人只是让他们帮忙怈愤,但是也有一些供词清清楚楚说到,要取阁下家人和亲友的性命,让您沉浸于‮大巨‬的悲痛和哀伤之中。

  “事实上,原本我们已打算按照供词提到的名单,抓捕那些在背后挑唆的贵族,或许这便是诸神公正严明的审判,我们将名单同教会刚刚整理出来的,在暴乱之中死亡的贵族名单进行核实,很多名单上有的人,已证实丧生在了暴乱之中。

  “显然这些居心叵测的恶毒之徒,最终品尝了他们自己酿造的毒酒,而且不仅他们自己⾝亡,还连累了他们的家人和许多无辜者。

  “至于那些杀死了他们的暴徒,他们的供词同样非常类似,完全可以被归于同一类,显然他们之中的一些人,最先发现內城的守卫已然撤除,內城成为了不设防的状态,与此同时,他们也发现內城之中发生了暴乱,这些人之中的胆大妄为者开始乘机抢劫。

  “好几份供词提到,他们看到有人搬着整箱的金币跑回来,还有的人‮服衣‬里面塞満了金银珠宝。

  “正是这些令他们失去了理智变得贪婪,特别是当有人开始煽动起来之后,他们便一起涌入了內城。”

  塔特尼斯侯爵突然间打断了那位‮员官‬的话,问道:“教会已核实出在昨天的暴乱之中,到底死亡了多少人吗?”

  “是的,数字令人感到无比震惊,除去一些很明显被非常人所能够拥有的力量所杀死的人,从衣着上证明,这些人全都是前一批暴徒,总共找到了七千五百多具尸体。

  “其中证实,他们之中将近五千人是贵族,除此之外还有六百多人失踪,士兵们正在搜索每一间房间,试图找到这些失踪者,或者他们的遗骸。”那位‮员官‬马上回答道。

  塔特尼斯侯爵不置可否地点了点头,不过在內心之中,他却在为死者数量太少而抱怨不已。

  不过转念之间,他马上想到很快就又有一批人要被绞死,这或许能够填补上一些数字。

  ‮夜一‬未曾睡眠,再加上焦虑、忧愁、痛苦、欢欣、迷茫、彷徨,还有胆怯和犹豫,种种乱七八糟的情感,令此刻的系密特感到精疲力竭。

  但是更令他感到精疲力竭的是两旁的景象。

  即便经受了魔族连番的进攻,京城拜尔克也从来未曾像今天这样悲哀、凄凉。

  到处是哀哀痛哭的人,这些人当中十有八九是年轻的女人,她们大部分头发散乱,显然令她们痛哭流涕的,并不仅仅只是亲人的死亡。

  对于系密特来说,眼前的景象看上去是何等熟悉,系密特甚至能够猜到在平民区,恐怕还有另外一番令他感到无比熟悉的景象,那同样是在已化为灰烬的小镇上曾经看到过的场面。

  此刻,系密特唯一不知道的便是,他的那位哥哥到底扮演公正的法官,还是悲伤的受害者的角⾊。

  远处又是一队士兵走了过来,这些士兵挨家挨户地搜查着,但是系密特并不担心他们会闯入那家出租马车铺子,因为此刻那里早已经被魔法所笼罩,能够看到的,只有一片被⾼大的栅栏拦住的草坪。

  系密特并不想在这个时候离开沙拉和玲娣,但是他突然间想起,自己还有一件事情必须完成。

  一直以来,在他的內心深处总是笼罩着一层阴影,而此刻系密特终于打定主意,将这片阴影彻底抹去。

  曾经辉煌显赫的安德鲁大教堂,此刻被悲哀和哭泣所笼罩,教堂的大厅上,整整齐齐地放置着一排排盖着白布的尸体。

  在白布底下的那些人,曾经在丹摩尔威名显赫,他们之中有的权倾朝野,有的在拜尔克乃至在整个丹摩尔王朝,都拥有着盘根错节的关系网。

  这些人活着的时候,各个相信自己牢牢掌握着一切,以为家族的根基坚如磐石,以为这个世界上哪怕是国王陛下,都没有办法令他们动摇分毫。

  恐怕这里没有一个人会想到,连国王都难以撼动的他们,最终丧命于一群他们原本根本就瞧不起的贱民之手。

  一根生锈的铁锹,一把长着钉子的木棒,就夺走了他们⾼贵的生命。

  他们之中的绝大部分人,以往只要稍微动动嘴唇,马上有无数人为他们奔忙效劳,但是在昨天晚上,在他们生命之中的最后时刻,却不得不孤⾝一人用那⾼贵的双手,去和手持武器的暴徒拼搏。

  最终,这些曾经拥有无穷权势的人们,全都躺在了这里,躺在了教堂冰冷的地板上。

  安魂弥撒已然完成,那位教宗陛下静静地坐在那里,眼前的景象令他感到无比哀伤,所有这一切并没有出现在他的预示之中。

  最令他感到痛苦的是,在预示之中,根本就未曾提起塔特尼斯家族幼子的归来,这位年迈的教宗,平生第一次对他一直以来信仰的父神,产生了怀疑。

  他不敢怀疑父神的公正,他所怀疑的是父神已然将他彻底抛弃。

  将双手合拢在胸前,这已是他今天以来第五次向父神请求预示。

  这个数字实在太过频繁了一些,一向以来,一天之中两次寻求预示对于以往的他来说,都是很少的事情。

  虽然教规上从来没有对请求预示的次数有所规定,不过历代教宗都延续一种说法,那便是太过频繁地请求预示,将失去至⾼无上的父神的信赖,预示的能力也将渐渐退化,最终消失。

  但是此刻他已顾不得这些,如果无法找到,预示之中为什么没有能够看到全部未来的原因,这位教宗陛下绝对难以放心。

  四周马上响起了一片洪亮而又悠扬的唱诗声,不过那并非是赞美生命之神的礼赞,也不是安慰死者灵魂的净化乐章,而是对于智慧之神的赞颂。

  不过,那些伤心欲绝的被害者家属,丝毫没有注意到这一点,对于他们来说,能够得到教宗陛下亲自进行仪式,可以算是对于自己不幸的亲人唯一的安慰。

  一道金红⾊的光芒,从天棚顶部那玻璃圆罩之上投射到地面,就在那一瞬间,浑⾝‮浴沐‬金⾊光辉的那位年迈的教宗,轻轻地睁开了他原本紧闭的双眼。

  他的眸子里面闪烁着一点金⾊,那点金⾊便是智慧之神的意志。

  令那位教宗稍稍放心的是,这一次他又成功地获得了预示。

  他看到了系密特的⾝影,看到系密特正缓缓地走在大街上,突然间小家伙的⾝影消失得无影无踪。

  不过,这对于通过预示看到一切的教宗来说,没有丝毫问题,因为虽然他的眼睛无法看穿隐形魔法,但是智慧之神穿透时光的眼睛,永远不会被任何隐⾝魔法所蒙蔽和摆脫。

  看着眼前的图像在飞速后掠,看着景象从街道变成了连绵起伏的屋顶,这位教宗陛下绝对可以肯定,在那片景象的正‮央中‬,便是那隐蔵了⾝形的塔特尼斯家族的幼子。

  看到这个越来越令他感到不可思议和难以理解的少年,如此迅速飞奔在楼顶之上,这位教宗陛下马上确信,肯定又要有重大事情发生。

  突然间,眼前的景象停住了,塔特尼斯家族的幼子站立在一座看上去颇为豪华,隐隐约约又有些眼熟的建筑物的屋顶。

  看着塔特尼斯家族的幼子一动不动,这位教宗陛下开始有些焦急起来,他再一次开始怀疑,自己已失去了父神的信任。

  要知道搜寻未来是有时间限制的,而以往他总是能够在预示里面看到最为关键的那些事件,但是此刻花费了许多时间,却只看到塔特尼斯家族的幼子在房顶上奔跑,以及站立在那里眺望。

  眼前的景象变得越来越暗,这是预示的时间即将过去的征兆。

  正当这位教宗陛下打算结束这一次徒劳无功的预示,他突然间看到眼前的景物朝上一晃,显然塔特尼斯家族的幼子跳了起来。

  那最后的一幕令这位教宗陛下彻底为之震惊,他看到的是一座‮大巨‬的、拥有着金⾊圆顶的教堂。

  对于这座教堂,他实在是再熟悉不过了,但是此时此刻给予他的,却是难以遏止的恐慌。

  猛然间坐倒在地上,这位教宗陛下神⾊慌张地朝着两旁招着手,对于教宗的意外举动,站立在两旁的那些神职人员,无不感到莫名其妙。

  就在这个时候,那位教宗陛下猛然间浑⾝一震,紧接着他缓缓地弯下了腰。

  教宗圆瞪着眼睛,眼神之中充満了恐惧和难以置信。

  “我——真的——已被——至⾼父神——所抛弃。”面对这眼前的空白一片,那位教宗断断续续地道。

  四周的那些神职人员越发感到奇怪起来,有的甚至渐渐围拢过来。

  教宗微微前倾,跪倒在地上,他的脸苍白得像是一个死人,但是那双眼睛却死死地瞪着。

  此刻,那些神职人员显然看出了不正常,马上从几个祭司的手上飞出金⻩⾊的圣光,这神圣的光芒能够令一切显现出原型,但是令那些祭司们感到疑惑的是,神圣光芒笼罩之处,居然什么都没有。

  就在这个时候,教堂天顶的‮大巨‬吊架,无声无息地倒了下来。

  救世主的塑像被沉重的吊架击成了碎片,祭奠台上那些引领死者灵魂的蜡烛,四处飞散。

  沉重的金属吊架毫无理由地在半空当中解体,这些锋利而又致命的金属碎片,如同冰雹一般砸落在那些神职人员的头顶上。

  一片灰尘飞扬、烟雾弥漫,但灰尘和烟雾渐渐消散之后,一片凄凉的景象显露在众人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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