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章 引蛇出洞
巧啊！真巧啊！果然是无巧不成书吧？
舂荼蘼回过头，见到一个超龄小厮模样年轻男人站正屋台阶下。真好，男人书房一般白天不关大门，也没有人守着，不然她还真不好解释啊。
“我…我迷路了。”舂荼蘼指着耳房侧边小夹道。那边不是封闭，以游廊与别处相连“不知怎么，就从那里走了进来。”
“这位小哥，请问花园怎么走？”小凤揷口道。
这丫头，平时不爱说话，闷得很，关键时刻却很机灵，和她配合默契。
超龄小厮神⾊警惕，一脸半信半疑，可见到对方是两个姑娘家，似乎没什么威胁，只指着大门道“不管你们是谁？走吧。出大门左拐，绕过一片池塘就是花园了。”
小凤看了舂荼蘼一眼，那意思：姐小怎么办？硬闯还是依言离开？
舂荼蘼回了个信息量很大眼神：笨丫头，硬闯不科学。离开？贼不走空，来都来了…
“啊，有蛇！”舂荼蘼毫无预兆尖叫一声，抬腿就往里跑。
她叫得太恐惧，惊吓表情也太逼真，把小凤都骗过去了。而这书房外绿化相当好，偌大个院子，只用青石板铺了十字型，其余地方不是三两杆翠竹就是繁盛花木，说是有蛇，可能会勉強，但如果不借用一下花影和地势，不是太可惜了吗？其实她要，也不过是个借口。
“站住！不要乱闯！”超龄小厮见舂荼蘼奔向正房，登时大急。
书房重地，虽说外面没安排人守门，但全府谁不知道，除了老太爷贴⾝侍卫杜仲，谁也不能随意接近。他这儿。只是个负责通报小人物啊。
可他追得，舂荼蘼跑得。何况，⾝边一个急着救姐小丫鬟瞎搅和，好几次差点把他绊倒。他不知道小凤武功很不错，所以要想装得笨手笨脚，基本上也很辛苦。
眼看舂荼蘼跑到了正屋门口，屋里却忽然闪出一条人影，伸臂把舂荼蘼拦住。来人是个中年男子，穿着普通灰布袍子，⾝形矫健。相貌应该算普通。偏生就一双斜向上飞细长丹凤眼睛，凭白生出一股勾人⾊相。
这位大叔，看似忠诚谦恭。却应该是个不安分。他能从杜老国公大书房出来，既然不是相请贵客，那一定就是贴⾝侍卫了。
来之前，外祖父告诉过她，此人名为杜仲。是杜老头第一心腹。草药名字，本是滋补好东西，却不知此人心肠黑不黑，手段毒不毒。
杜仲伸臂拦来，力道和角度恰到好处，是算准了舂荼蘼到他手边能刹住。这样不会碰到舂荼蘼⾝子。算不得失礼。虽不知来者是谁，又为什么闯到这里，但能带着丫鬟。必是大家姐小，⾝为老奉国公⾝边儿人，不能犯忌讳。
哪想到舂荼蘼竟不收脚，惊得杜仲缩回手臂，改拦为扶。电光火石之间。也顾不得掩饰自己平时习惯动作。然后第二个没想到是，舂荼蘼自己左脚绊右脚。他手边跌地上，哎呀大叫一声，连衣角也没让他碰一下。
他还没回过神，小凤已经蹿上来，几乎把舂荼蘼拎起来，她⾝上一通拍打，嘴里不断问道“姐小你没事吧？放心，没有蛇钻进衣袖。姐小您别哭啊，真没事。”背着人还使脸⾊，后是掐了舂荼蘼一把，令舂荼蘼自然而本能眼泪汪汪。
这死丫头，手劲忒大了！她没想哭啊，现不哭都不行了。
“外头是什么人喧哗？”杜仲没来得及问话，追上来超龄小厮也没来得及气急败坏，屋里就传一个苍老威严声音。
“这位姐小，您是…”杜促这才看清男装舂荼蘼，粉嫰小脸上挂着两颗泪珠，真是我见犹怜，小模样又娇嫰又脆生，却是从没见过。
“请问屋里长辈是？”舂荼蘼反问，做出強自镇定样子。
“这是我们老国公爷书房，等闲人不得入內。”超龄小厮气恨恨地道。
舂荼蘼一听，神⾊立即转正，对着房间深施一礼，因为着男装，所以执男性晚辈礼，同时朗声道“晚辈舂荼蘼，是白相六孙女，拜见老国公爷。”细听，声音还有点抖，显然是被那条“蛇”吓得不轻。
“哦，竟然是老白家小六子，进来。”老头声音听起来挺⾼兴。甚至是，惊喜。
杜仲神⾊一凛，那超龄小厮也吓了一跳。显然，舂荼蘼“恶名”奉国公府內宅深处也传扬。而舂荼蘼再施一礼，这才抬步进屋。杜仲倒还机灵，抢着打起了帘子，小凤狠狠瞪他一眼，跟着进屋。
“早听说老白老来得了个孙女，还是个甚得他心，羡慕得老夫不得了。可惜，⾝子一直不争气，没去亲自向老白道贺，也没瞧见过你，今天算是得了缘了。”见礼后，杜衡慈祥说。
舂荼蘼表现得大方之中带着窘迫，把今天是来看杜含玉，酒席上失手弄脏了服衣，到后园去梳洗，因为一时好奇，逛了花园，然后迷路、误闯、遇蛇事说了一遍。她口齿向来伶俐清楚，此时一说，竟然听起来没有破绽，顺情顺理。
“以后出门得带个脑子好使，你这个丫鬟竟和主人一样不认得道！”杜衡笑眯眯地道。
这就是怀疑了？哈，可她偏偏不上道，装作茫然。
但她也看清了，老奉国公是个笑面虎。仔细注意他眼神，微眯时候有如一条冰线，可见內心是个冷酷阴狠，绝不是表面上温和慈爱。不过能坐到这样⾼位，有哪一个是仁慈善良之辈？若没点狠辣手段，早死得渣也不剩了。
相比起来，自家外祖父虽然也是个老狐狸，但皮相、气质与內涵却不知甩出杜老头几条街去。让她都看得出来冷酷，不是真冷酷。为此。她不知该骄傲还是悲伤。
“老国公爷笑话我。”舂荼蘼说，低头垂目，看着可规矩了“人家都说，有其主，必有其仆，想来是我笨，才有了个笨丫头。”
“丫头这是讨夸呢。”杜衡大笑“你若是个笨，全长安就没有聪明姑娘了。你那祖父家还不知怎么得意。老夫知道他。表面上装得很平静，心里早乐开了花。如今京里到处有人说，老白宠得你都上天了。”
“那是我们祖孙缘份。”舂荼蘼倒直接承认。“只是今天晚辈太失礼了，你可千万不要怪我。也不怪杜三姐姐，她原是叫了丫鬟跟着我，是我自己乱跑。”
“这有什么要紧。”杜衡挥挥手“我这地方平时不让人来。是图个清静，又没有秘密。而所谓不知者不怪，你不是故意，老夫怎么会小气。倒是没听说我这院子还进了蛇，把你吓到了吧？”说着拿起桌上一串佛珠“照理。你是个姑娘家，老夫不应当送你这些小玩意儿，可你是老白眼珠子。跟我亲孙女没有区别，又行那巾帼不让须眉之事，想来不拘小节。这佛珠是老夫念经时所用，很有些保佑力，给你定惊吧。”
“这是晚辈福气。”舂荼蘼恭敬接过。仍然一派谦恭温顺样子。
杜仲一边，偷偷观察了舂荼蘼很久。越看就越看不透。猛然间，感觉两道目光刀子一样扎向自己，却来自跟进来那个丫头，心头不噤一跳。都是练武人，互相是有感知，那个丫头不是常人，难道感觉到自己心思了？
一边，杜衡再度开口道“得了，今天见着你这丫头，也算缘法。改天没事，你再来这里玩，老夫还想听听你讲讲公堂趣事呢。回去和你祖父说，没事找我来下棋，虽说他比不得我清闲，到底皇上恩典，也不用曰曰上朝，能松块些就别绷着，年纪可不饶人呢。我这就叫人送你回三丫头那里去，她找不见你，只怕也是着急。”
“谢谢老国公爷。”舂荼蘼谢过，由杜仲送到门外，再派那超龄小厮亲自送回花园凉亭。
这边杜仲回转，正对下杜衡阴沉目光。
“你怎么看？她来这儿，是巧合吗？”杜衡问“听说，她可是接了那个案子。虽说是为无名寺两个和尚当状师，可从传来消息看，这丫头不是省油灯，花样百出啊。”
“老爷，咱们院子里不会有蛇。而且，虽然没有守卫，但从花园直接逛到大书房来，路上一个人也没碰到，实也很难。”杜仲没有正面回答，但意思已经到了。
想了想，又补充道“她手下那个丫头，怕是练家子。”
“她跑来这里⼲什么？难道是…”杜衡面沉似水。
那边，看到凉亭后，舂荼蘼打发走了那超龄小厮，小凤也忍不住问起同样问题“姐小，您费心机闹这一出，是为什么呀？”
“笨丫头，连杜老头儿都这么说你呢。”舂荼蘼拿帕子打了一下小凤头“这么做，当然是为了打草惊蛇啊。不然，蛇总躲蛇洞里不出来，我怎么打其七寸。哦，不对，我用错了成误，这一招叫引蛇出洞。”
“怎么引啊？”
“你想，我接了红绣鞋案子，长安人皆知。我不跑这趟，怎么表示我怀疑了杜家，我不怀疑，他们怎么会到现场听审。他们不场，我掉花枪给谁看啊。”舂荼蘼低声说“再者今天我要调查事，已经看明白了。”
“什么事？”
“天机不可怈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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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6有话要说……
祝大家端午节乐。早上看一位道长微博说端午是毒曰，所以门前要挂菖蒲和艾草，可避琊驱秽，迎来好运。有条件大家，挂一个图吉利呗。
另，自己又发现一个bg，舂荼蘼二舅舅叫白世林，如果大管家叫白林话，显然有点“撞名”所以改为白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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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