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都懂了骗
***这几,青檀和白沅互相不理睬对方,互不退让。百年来第一次闹得这么僵,往常都是白沅先一步低头,但是并非一直让着青檀,遇到原则的问题,白沅概不退让。比如杀生,比如下山救人,比如现在。白沅气青檀的原因自当不用说。
而青檀无故发脾气,倒是让白沅百思不得其解,青檀以前也是一条有眼色的小蛇,如果犯了白沅讨厌的错误,知错就改,只要先说两句知道哪里错了,就好了,她哪里是一条没有肚量的蛇,两个人都指望这对方先低头。
这青檀一个人生闷气,她的屋内早就一片狼藉,能摔的都摔了,那也是折了对半,几天几夜没有合眼了。白沅从来没有这样,对一个凡人这么上心,住宅离的不远,还探听他的衣食住行,白沅不知道她提起对方的每一句,都在她心里割一刀,她真心绞的难受。
那清明节,还把之前初次遇到的伞送给了他,要知道那把伞每次要坏不坏,都是她把那把伞好的,每一次她都要自己桨纸将那伞糊好的,宝贝得要命,白沅说送就送了。
她都不看自己有多难过,忍着不把那凡人的脑袋拧断,才回来,凭什么白沅和训斥自己,她生了滔天怒火。
那赤云一定要把他撕碎,守着山门,怎么能放进来一个凡人?至今她却没有探到他的半点气息,青檀也不敢离开白沅半步,她的左眼皮一直不自觉跳动,她总觉得最近有什么事情要发生。
不出五,许逸终于鼓起勇气来还伞了,他特意换上了一套曲裾绕襟深衣,略点色彩,襟处绕上了云纹,发冠外圈镀银,短靴洗涤干净。
他浸在药铺中多年,身上就有了几分淡泊之气,如今打扮一番,气质更显,路上竟引来了前所未有的注视。许逸并没有看到这些。
他想说的话在心里滚了又滚,看到白沅的时候,还是没能说出口,只能巴巴回答:“我来还伞。”白沅似早有准备,不急着接过伞,邀他入宅。
他随着白沅走过院内亭宇,假山池塘,路过青青竹园,才被带到了大厅之中,这厅前有一扇屏风上方镂空,透过空隙对面的墙上镶进水墨画,云雾缭绕,环山生朝阳,山脚下隐隐盘踞一青一白两条蛇。
许逸料到了白沅是大户人家出生,但没有想到白沅家底如此丰厚,那可是自己几辈子也赚不来,怕是垫着脚也够不着别人的半点裙摆,便生了几分怯意:“伞给你,我先走了。药铺离不了人。”
“许公子,何必急着走,更何况这个时辰也不是你当值。”白沅将伞放在了桌子上,拿出茶具。
“你如何知道?”白沅笑:“想要知道也不难。”茶杯斟七分,热气在杯中升腾,猛然在空中晃动了一下,同时许逸鼻息中也闻到了清凉的竹松气,还以为是有来人,一抬头视野中却并没有人。
“别站着了。坐着吧,来喝杯茶。”白沅一手托杯底,一手靠杯口,递向许逸。许逸本想拒绝,但是看着白沅那盈盈秋水湖眼,只好将茶接过,一饮而尽,喝完却晕晕沉沉,不知不觉陷入了一梦境之中。寒冬天,大雪纷飞,将土地也盖上了一层白,踏进去吱呀吱呀地响。
前方有一不自然突起的雪地,靠近一看,是一条奄奄一息的小蛇,那手从地上将小蛇放置在手上。
而后又放在自己的口之中,他隐隐能感觉到口的蛇还活着,他伸手双手,上下翻动了自己的手掌,不由将脸往下看,这漫天雪地之中也生了镜子,他盯住自己的脸,这是他熟悉的自己。
按理说他应该怕得往后退两步,不知道为何他竟然将这蛇放在了口之中。还没等到他清楚现在的情况,口传来刺痛,一低头。
那蛇早就苏醒,伸出利牙,狠狠咬了一口。许逸痛的昏过去,在朦胧中听到耳边有人在说话。“你为什么要用回溯让许逸想起前世?”“我怕你找错人了。”
“胡闹,这是术,凡人受不得,现在人都昏过去了。”“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想搞清楚,搞明白为什么这么多年,你还忘不了他。”“青檀,你以后就会懂的。”
“…”是白沅他们在说话?说的是什么意思他都听不明白?“许公子你醒了?”白沅的手掌在他的面前摆动。许逸努着劲才睁开眼:“我怎么睡过去了?”“大概是太累了吧。”
白沅脸上带着一丝不自然“想必许公子整忙于药铺的生意。”许逸脑中一片空白,嘴巴张了张也不知答些什么,好似忘了什么重要的事情:“也没有太忙。”
他摇晃这脑袋,抓着红木椅的手柄,试图从分辨这是真实还是虚镜,那白沅似乎变了又变,她张着嘴,又说了两句,还是听不清楚,他又伸出手,去抓那眼前的人。
“许逸,许逸,你怎么样了?”白沅见许逸形势不太对,想到是回溯作用太大了。想要再将人昏,好帮他离回溯。“白姑娘,你可嫁我做吗?”“什么?”白沅的手被紧紧抓住了。
她的心也突然被抓住了。青檀没有料想到自己会巧成拙,回溯让人分不清虚实,竟然将自己最想说的话说出来,忘了云泥之别,还没等到她去抓住白沅,让她远离这个凡人。
看着前方的人,史无前例从眼眶中掉下了珍珠泪,百年来从未见她哭过一次,她以为白沅不会哭,原来是她误会了。又听见白沅的朱微启:“好。”那璧上的画,云雾转,遮住了整个山,透不出一丝阳光,山脚下的两条蛇早已看不清了。
***青檀从被孵化成蛇开始,她就被寄予下一代蛇王的厚望,她逝去的亲人总觉得这情事积月累自然会懂得,不必认真教导。
没想到她却对情方面却是木楞至极,但笨拙也知道嫁娶是什么意思,蛇族也是要嫁娶的,不过蛇族没有雌雄之分,只需心悦对方,便能结合,意思就是成为独一无二的伴侣,永生永世在一起。青檀透过隙。
看着白沅在一针一线制着霞帔,眉目含笑,温情似水,朱红透过烛火映着她的脸莹透亮,却格外刺眼,手不由捏紧了。脚下落叶登时转了圈,腾空一跃,不受控制在空气中旋转。又猛烈往户牖撞,啪啪作响。
“青檀?”白沅停下了手中绣了一半的彩云,低低唤她的名字。和之前不同的是,她只喊了一声,外面的人就进来了,那发髻没有意思紊乱,却看起来狼狈至极,她直勾勾盯着白沅。那眼神不住的委屈,带着些许愤懑,一语不发,却似要讨个说法。
“你说的,报完恩就要上山!”低低呢喃,却句句带刺,白沅被说的心虚,忙把手上的针线全部放下,前几为何生气也通通忘了:“青檀,我也算在报恩,成为他的子就能在他身边帮他,帮他渡劫。”青檀怎么可能吃她这一套,她都懂了:“你骗我,报恩怎么可以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