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年头久远
但这少主貌似比他误会的还深,无故变了女子不说,还不知道何为情爱?她应该直接拦着白主子不让他们两个人相见才对!
难怪百年以来,少主只会贴着白主子,占着白主子的注意力,就是没有半点龃龉,结果被白主子当成妹妹了。
完蛋,完蛋,这下山少主万一发现自己和白主子之间的感情不是同一回事,他怕赤妠族真的要灭族了,他必需想想办法!赤云从窗口的树枝上下来,稳住身子,不发出一点声音。
***清明时节雨纷纷,杨柳依依伴西湖,路上行人掩头踏水,脚下溅起水花,留在了短靴之上。
许逸就是众多行人中的一位,身着窄袖紧身绕襟短深褐,下着裈,接药铺木牌,在幕雨中咚咚作响,往年祭拜是和胞妹两人一同前来,胞妹大病初愈,祭祀之事全由一人包揽,红烛为照亮父母来路,金元宝为了疏通间官差,银钱需在间备用,又扎了一房屋,备上两丫鬟,一马车,带上父母生平爱吃之物。
最后腾不出手带伞。说来也巧,等到祭祀之后才下起雨来,好歹把间之物,安全带到了间,如今只需要过断桥,乘舟过湖,就到家了。“船夫。”许逸气吁吁到湖旁。
一船夫身穿蓑衣带尖顶草帽,盖住了他的面庞,手臂在雨中更显得黝黑,摇着船桨到了岸上:“上来吧。”许逸心中有疑,这船夫怎么不问他去哪里呢?他试探地问:“船夫,去钱塘观否?”
“让你上来就上来了。还问这么多。”布帘中拨开一双通白纤纤玉手,一秀丽脸庞从木船中探出,眉目微蹙,不耐烦的神情在她的脸上跳跃着,那厌恶从双眼之中涌而出,那语言之中是要他上来,但这表情分明是让他有多远滚多远。
许逸抹了抹眼中的雨,辨认出是那躲在白沅后面的青檀,知道她不喜自己,也不愿贴冷股:“多谢青姑娘好意,女子和男子不同乘,我再等等罢。”
“姐姐,他说不上来,我说了吧,看你白白等一场,凡人都是这种狼心狗肺之人,我们快快走。”那语调越发喜悦起来,甚是娇俏。
“青檀,我如何教你的,怎么一转头就忘了。”“是他自己不上来,怎么可以怪我。”船上隐约听到低声训斥。
在岸边的许逸心房随着白沅的声音,不断跳动着,他还以为从那云里一别之后,就再也看不到她,没想到在这里又能看见她了。
呆呆站在雨中,任凭雨点打在身上。白沅亲自撑着伞,从船上走下来,路人在雨中发髻皆,狼狈不堪。
但美人却备受上天照拂,那雨在鞋面不沾半分,连飘到脸上的水珠都堪堪放在了适合的位置,那一滴宛如清晨雨。
在眼中起了雾气,半遮着那珍珠眼,一袭白衣,飘飘乎犹如谪仙下凡,脚踏云雨往尘世而来。人眼,人心,许逸看呆了。
半响才回过神来:“你…你刚刚说什么?”白沅先是一愣,用袖子捂口,这模样像是被许逸的呆愣逗笑了:“许公子,这雨这么大,我捎你一程,如何?”
“啊…”许逸被红了耳朵,手脚皆不知道放哪处“不好吧,我这,你这,同船不好,我再等等。”“再等就天色晚了。你问问这船夫还有没有其他船只?”还没等许逸询问。
那船夫已答:“没了。快上来吧。”等到许逸踏到船上,才发觉这船夫声音十分怪异,像是从腹部传出,低沉却尖锐。
他想要抬头再看一眼船夫,已经被拉到了船舱之中,船内听不到雨声,视野中寻到一点青,空气猛然沉默,寂静无声,那周身的冷便是从她身上发出了的。许逸下意识打了声招呼:“青檀姑娘,打扰了。”
白沅挂着的笑也消失了:“别理她,她就几分小子。”她也生气,刚出云里说好了何事都有商有量,等到置了房产,将一切打点好,确定安定下来就开始耍小子,怎么哄都哄不听。今算好了许逸会出门,寻好了机会,搭上关系,先是闹头疼,又是闹疼。
最后给了几颗药丸,让她吃了以后,看她没有什么事,要自己一个人出来,这病竟然都好了。
白沅再好的脾气都被她磨没了。更别说她处处针对许逸,他也没有惹她,却总是摆脸色,一边是等了多年救命恩人,一边是总爱耍脾气的妹妹,这天平不由倒了:“喝杯暖茶,润润胃。”
许逸这才发现,这船上还有茶几,接过茶杯,无意之中碰到了白沅的手指,颤了颤,小心藏住了自己表情:“谢谢白姑娘。”气氛被这杯茶打破,两人开始谈起来。
许逸从白沅的话中发现,原来白沅的家也在钱塘观,和他只隔了几条巷子,只是不知为何从来没有听说过钱塘观有白府,虽有疑虑。
但是马上被白沅打消了。也是,这也许就是漏了,毕竟他也不是什么大人物,哪里能认识那么多人。
许逸也慢慢从拘谨中找一些话来与白沅说,大多是药铺内的事情,身为药铺的小馆,大多的时间也在药铺之中,来来往往的人皆是一个又一个故事,这一头一片祥和。
那一头那抹青一语不发,发髻上的钗丝毫未动,脸也不曾转过来,只是偶发出闷响。不知不觉就到了钱塘观,两人话停,许逸才有空隙去看对面人一眼,方才只想多和她说几句话,等到离别时,只想把对面的人印在自己眼中。
许逸看到了白沅身上的广袖留仙裙,襟迭着三层里衣,上身纹路繁琐绚丽,烫金边,这哪是什么寻常人家,急急将濡的短褐往里藏了大半:“白沅姑娘那我先告辞了。”“等等。”许逸才想从船舱中出,没想到被白沅拉住了袖子。
那深衣让她的手失了颜色,许逸快速从她手里走了自己的衣服,往后走了两步,刚刚和谐的气氛就此消失:“白小姐,还有何事?”一时间茎渭分明,白沅也发现了许逸的反常:“许公子?”
“我先走了。白姑娘有缘再见。”怕是再也见不了了。有缘无分,却生了相思之情,话语中粘着些许说不出口的话,许逸勉强挤出一点笑。白沅不懂凡人的弯弯绕绕,但有情之人,却是对方的一言一语都要思酌许久,也能懂对方话里有话。
但蛇也是女子:“现在雨大,许公子拿我的伞去。”许逸刚想拒绝,那白沅用话先一步堵住了他的话:“如果公子有心,等到天晴了再还给我可好?”这选择权三两句话间就送到了许逸手上,如果还听不懂,那当真是愣子,许逸心有期盼,一晃神,伞已经落在了许逸的手上。
“公子多加考虑,还还不还,全由许公子决定,如果公子不想还也罢,这伞不值几文钱,扔了也好。”许逸的眼光顺着白沅到了怀中的伞,油纸伞泛黄严重,年头久远,放在市面上确实不值钱,但在他心里已值千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