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胡惟庸案(三)
中条秀泽道:“可是胡丞相对我不薄,我可不能就这样扔下他一人逃走。”
“对不起了!想要放过胡惟庸,那连门也没有。你若真要带他离开此地,就请胜过在下手中的这口单刀。”李越前一边说着,一边豪勇无畏地一步步向中条秀泽近。
中条秀泽叹了一口气,知道今与李越前的一战已是不可避免了,只得刀冲着李越前躬身一礼道:“既然如此,我们就各展所学吧!我也想看看你在那一战之后,武功究竟进到了何种程度。”
李越前当然知道中条秀泽所说的那一战便是指吴天远与张三丰的那场旷世决战,而中条秀泽也同样是那一战的见证人之一。他的虎目之中光芒四,道:“对于这一点,我也与你一般好奇。我也想看看你在那一战之后究竟悟出了什么样的神功绝学。”
就在李越前与中条秀泽对话的这段时间里,楚城等人却已经与“南海双圣”等人上手了。只在刹那间,胡惟庸只觉身侧罡风涌逸,劲气横。刀光剑影与之擦肩而过,只将他看得胆战心惊。他知道无论任何一击触到自己身上,自己帘便得命赴黄泉。他小心地移动着,却又不敢与中条秀泽等人相去太远,否则任何一个兵丁都可以将自己擒获。他只盼着自己平里重金供养的高手们能击败楚城等人,并保着自己冲出重围。
李越前出手了,依然是那毫无悬念的一刀向中条秀泽当头落下。中条秀泽当然明白李越前这一刀看上去十分简单,可是却凌厉非凡,同时也是后招无穷。当下他也不敢硬接李越前的这一刀,身形向前一滑,一刀直向李越前的肋下挑去。李越前却再进一步,手中单刀一转,却向中条秀泽右手的手腕砍去。
李越前的这一刀时间方位捏拿得恰到好处,只要中条秀泽不变招,便会自行将手腕送到李越前的刀刃之上。中条秀泽急忙退出一步,手中倭刀不得已去斜挑李越前的单刀。
中条秀泽是不得已才去接李越前这一刀,所以内力还未来得及尽数贯注于刀身之上,两刀便已经相。中条秀泽当然讨不到好去,被李越前刚猛无俦的内力所,不由得又退出去一步。而李越前则猱身而上,将一柄单刀使活了,一刀接着一刀地向中条秀泽砍去。
两人的手过程足令中条秀泽感到无比的郁闷,李越前一共攻了四十余刀,而他竟然退出了四十余步。李越前的每一刀都令自己难以招架,每一次两刀相,自己总是还没来得及发力,却已经被李越前震退。李越前的刀法简单而实用,真正对敌起来却又是千变万化,令人防不胜防。这么多招过去了,中条秀泽竟然无法反击一招,也实在是令中条秀泽感到丧气。
中条秀泽明自己若不能出奇招夺回先机,继续这样下去,迟早会败在李越前的手下。当下他长啸一声,道:“李越前,你的刀法我也看得差不多了,果然够厉害,可是你想凭着这样的刀法击败我,恐怕还不够!”
说话间,中条秀泽的倭刀一幻,也不去接李越前当劈来的一刀,却化作三道虹,直向李越前的眉心、咽喉和小肮刺去。李越前的刀如果劈中中条秀泽的膛,那么自己也得挨上三刀。李越前自然不会与中条秀泽拼命,只得退了一步,提刀去封架中条秀泽的倭刀,并道:“如果你都是这种招式的话,在我看来也没有什么了不起的。”
中条秀泽自知刚刚才那一刀的确是形同无赖一般,再听了李越前的话也不面色微微一红。可是他好不容易才抢得这样的一个机会,可不能令其白白地浪费掉。他也不再多说,倭刀疾舞,一连向李越前劈出六七刀去,将李越前周身上下尽数笼罩在倭刀之内。
李越前只觉周身寒气森森,眼中光霍霍。中条秀泽的刀招繁而不散,却同样有着一股狠厉之气,这样的刀法的确是尽得刀法的极诣了。当下他笑了起来,道:“果然有点明堂,不错!”
说话间,李越前则展开“定天九式”与中条秀泽斗起来。却见闪闪的寒光之中两条人影此进彼退,有如两道逸幻不定的光一般。李越前力大招沉,每一刀都带着悍野无边的力道而至。而中条秀泽的刀招变化繁复,诡异而森,每一击都从意不到的位置发出,令李越前防不胜防。
单刀与倭刀不停地击着,发出一连串绵密不断的金铁暴鸣声。两人也不知斗了多少招,彼此却始终奈何不了对方。只是中条秀泽却觉得李越前单刀上的劲力却越来越强,当真好似无穷无尽一般。这让中条秀泽实在有些想不明白,经过那一战之后,李越前的刀法突然飞猛进倒也罢了,可是李越前的内力却为何又变得如此强?现在他也不得不承认李越前的确是武学奇才,只在短短的数之间,其所有的武功都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这实是他始料未及的。到了后来,他每接李越前一刀,都非常吃力。虽然自己临敌经验老到,总算化解去李越前的不少险招,可是总是这样下去,自己最终仍是必败无疑。
中条秀泽想到这里不觉心中微微发寒,他虽然知道李越前在看过吴天远与张三丰的旷世一战之后,武功帘便会上升至一个新的境界,却也没有想到李越前的武功竟然强到如此地步。若换在半个月前,以李越前的武功能接下自己的百招就已经算得上是十分幸运的事情了。可是现如今,自己若是能再接下李越前的百招,也已经到达自己的极限了。他却不知道李越前的刀法与其内力息息相关,李越前刀法的长进同样也连带着内力的强,两者已至密不可分的地步。所以李越前自从悟出“定天九式”之后,其内力也与此同时到达了大成之境,真正地到达了吴天远所说的足以与天下英雄一争长短的地步。
也就是在此时,李越前的那招“混沌初分”却又当而至。刀锋撕破了空气,发出令人心悸的尖啸声,狂野无俦地到达了中条秀泽的身前。中条秀泽本想纵身闪开李越前的这一刀,可是他没想到李越前的刀锋来得这么快,当真如电光闪逝一般,便到了自己的身前的身前,就不容自己避其锋芒。而中条秀泽听着李越前单刀之上的劲风,心知这一刀决非此时的自己可以接下的。
中条秀泽没有别的选择,只得将手中的倭刀凌空一劈,重重地击在单刀的刀背之上,即使中条秀泽用尽平生之力,仍觉得一股反震之力震得他右臂酸麻。可是李越前的单刀却也因此被其一阻,稍稍在空中凝滞了一下。中条秀泽帘抓住这稍纵即逝之机,凭借着李越前刀上传来的反震之力,整个身形如大鸟般腾空而起,倭刀一闪,寒光迸,直向李越前的喉头划去。
李越前通过之前的手知道中条秀泽真气已衰竭之相,只道自己这一刀下去,中条秀泽不死也得受伤,却没想到自己的全力一击竟然仍被中条秀泽阻住,只觉眼前寒光闪,知道不妙。当下他也不敢多想,便顺势仰身倒地,单刀疾扬,阻止中条秀泽继续向自己发起攻击。两中刀在空中相,李越前的身形被倭刀一震,急速向地面倒下,当其身形在距地面一寸左右时,却如触机簧般反弹而起,稳稳地在场中站定。
中条秀泽的身形却在空中如鹰隼翱翔一般,在半空中一连转出数圈,这才滑落向地面。虽然他是险中求生,可是依然是潇洒舒缓,丝毫不落下风。当他双足落地之时,身周响起了如雷鸣般的喝采声。可是当他凝神向四方望去之时却不面色大变。
此时,中条秀泽的身边除了楚城与仪鸾司众高手和亲兵督卫府的兵丁之外,再无其他人了。胡惟庸此时已经不知去向,想来应该已经被楚城遣人送去天牢了。而“南海双圣”以及“海外三仙”此时早已不知去向,也不知他们是死是活。
中条秀泽刚才全副心神都放在与李越前的争斗之上,即使身边天塌地陷,他也不会知晓。所以“南海双圣”等人眼见情势不对,也不出手相救中条秀泽,便先行而退了。而楚城等人见到中条秀泽刀法妙,心中也是十分佩服,也想多看看这二人在那一战之后究竟领悟到何等的妙武学,并没有与李越前联手来捉拿他。
中条秀泽清楚眼下情势之后,心知自己今万难全身而退了。单单一个李越前自己便未必是其对手,一旦楚城、钟尚隐等人与李越前联起手来组成那个“龙腾八荒阵”来,自己可就翅难逃了。一时间,他也不知该如何是好,只有举起倭刀,准备进行最后的困兽之斗。
岂知此时,李越前却收起单刀,向着中条秀泽微微一躬身,道:“阁下刀法妙,在下心中佩服。你走吧!我们不为难你。”而楚城也在一旁道:“中条先生,我们敬你也是个人物,只要你不去闯天牢,搭救胡惟庸,楚某今便放你离去!”
中条秀泽望着身周众人,冷冷道:“胡丞相待我不薄,如果他遭了大难,而我却不去相救,那也太过薄情寡义了。我今便是拼着一死,也不敢接受楚大人的提议。”楚城等人见中条秀泽处于如此劣势之下,仍然顾念胡惟庸的情义,比起“南海双圣”来也不知强了多少倍。
李越前不回头望了楚城一眼。楚城见到李越前的眼神,知道李越前在想什么,另外他也对中条秀泽的风骨十分钦佩,当下道:“有骨气!就冲着中条先生的这句话,楚某今便放过中条先生一马。不过,中条先生自己也得争气些,别再落到楚某的手中。”
中条秀泽没想到自己说了那样的话后,楚城依然肯放过自己。多多少少也有些感激,他向楚城深深一礼道:“那就多谢楚大人了!我也一直很钦佩楚大人的为人和武功,希望下次相见时,能是朋友而不是敌手。”说完,他的身形便如同被微风吹起一般,凌空一,转而飘然而去。
楚城望着中条秀泽离去的背影,微微点了点头,却又向李越前略带惊奇地道:“没想到你闭关之后,武功竟然进到如此地步,若当真动起手来,只怕我也不是你的敌手了。”李越知道此时自己应当谦虚几句,也想谦虚几句,一时间却又不知该如何说起,只有憨憨地笑了两声。
钟尚隐抬头看了看天空,却道:“时候不早了,我们也该回去向皇上复命了。”楚城也道:“钟兄说得不错,我们走吧!”说着便领着李越前等人离开胡府。当李越前离开胡府之时,府内已经寂然无声。只剩下把守在各处门前张贴封条的兵丁在不停的忙碌着。一切都预示着这座府宅和一个家族从此衰落,永远也不会再繁盛起来。
当楚城与李越前等人见到朱元璋时,却见魏国公徐达、信国公汤和、曹国公李文忠和韩国公李善长等人不知何时已聚在朱元璋的身边。朱元璋则指着桌案上涂节告变的供状,声俱厉地向徐达等人诉说着什么。他一转头见到楚城已经到了,也顾不上再与徐达等人发火,问道:“胡惟庸归案了吗?”
楚城等人见过朱元璋后,楚城方道:“胡惟庸门都已经捉拿,微臣已经遣人将他们送入天牢。不过臣等无能,即使如此,胡惟庸府上仍些有漏网之鱼没能被捉拿。”
朱元璋听到主犯胡惟庸已经被捉拿,便放心不少,当下摇了摇手,表示已经原谅了楚城等人的过错。其实他在心里也明白,胡惟庸多年来一直蓄死士,想要将其府上的高手一网打尽,的确是一件不太可能的事情。除非吴天远或者张三丰出手,这件事情倒有可能办成。可是他一想到吴天远,不心中有气,不重重地哼了一声。
朱元璋这一声是哼给李越前听的,可是李越前一点反应也没有,倒是将徐达等人听得全身一震。李善长更是双膝一软,不由自主地给朱元璋跪下,道:“老臣当初瞎了眼,将胡惟庸举荐给皇上。当初微臣也没想到这个胡惟庸竟然有这样的狼子野心,居然敢篡权谋逆!皇上微臣实是罪该万死!…”
朱元璋听到这里,忙面堆笑地将李善长从地上搀扶起来,道:“善长啊!这件事情也不能怪你,所谓:‘画虎画皮难画骨,知人知面不知心’啊!你当初也不过看在胡惟庸是淮西老乡的份上,又见他十分能干,才举荐了胡惟庸。朕岂不也是与你一般?朕与他君臣那么多年仍不是被他所欺骗,谁知他在背地里干出这许多恶事来?”
朱元璋说到这里,不轻轻叹了一口气,道:“朕甚至都不知道刘伯温刘老先生也是被胡惟庸毒死的。朕虽然知道刘伯温与胡惟庸一直不和,所以当刘伯温生病的时候,便命胡惟庸带着御医去探望刘伯温,希望能化解他们之间的怨仇。岂知朕当时想得也是太过天真了,谁知胡惟庸这个贼竟然乘着这个机会命御医将刘老先生毒死了!若不是涂节招供,朕到现在都还被蒙在鼓里。”
朱元璋说到这里,其神情当真是痛心疾首,悲不自胜,眼角竟隐隐泛起了泪光:“你们也知道,为了我大明天下,刘老先生当真是碎了心。论起功劳来,他只在你们各人之上,朕便是让他封侯拜相也不为过。可是人家最后只不过封了个‘诚意伯’而已。刘老先生居功不骄,也从未将个人的得失荣辱放在心上,依然兢兢业业地为朕出谋划策。可是这样的人杰竟然被胡惟庸毒死了,当朕知道这个消媳,朕当真是痛心不已!”
李善长此时不又跪了下来,不住地向朱元璋叩头道:“罪臣实在是罪该万死…”朱元璋见到李善长这架势不一怔,随即他又将李善长扶了起来,安抚道:“刚才朕只是没想到,以朕这样的眼力,居然也有看错人的时候,真让人惭愧啊!善长,在所有宿旧依你的功劳最高,无论你犯了多大的错,朕都不会与你计较的,更何况,这只是胡惟庸谋逆,与你却一点干系也没有。”
李善长依然跪在地上,道:“可是罪臣却是胡惟庸的姻亲。陛下…”李善长说到这里全身不住地战抖起来。而朱元璋却笑道:“你起来吧!朕恕你无罪便是了。你放心好了,朕是绝不会让胡惟庸的事情牵连到爱卿的身上。”李善长听到朱元璋这话,心中像是吃了定心丸一般,不住地向朱元璋磕了许多个响头,才站了起来。
这一幕朱元璋演得很成功,在场的人都十分感动。可是李越前却总觉得有些不对劲。因为他看到朱元璋笑起来的时候,眼中却一点笑意也没有。当李善长跪下时,朱元璋望向李善长的目光却是杀气腾腾。因此李越前总感觉朱元璋似乎随时有可能下令将这个李善长处斩。
而李善长似乎并没有察觉到这一点,而是尽心尽力地与徐达等人商议起该如何处置胡惟庸的问题来。到最后众人一致商定,到明朝会时当着百官的面公布胡惟庸的罪恶,然后再由百官共同会审胡惟庸,最终将对胡惟庸的生死由百官处置。
徐达等人走后,一道道诏书从宫中发出,一位位官员进进出出,忙忙碌碌。所有的一切都按照朱元璋的计划运转起来。然而世上总是会有些意外发生,朱元璋设定好的计划也不例外。当朱元璋派人去“天界寺”请“少林寺”方丈灵真大师时,却发现少林群僧居然早已搬离了“天界寺”却去了牛首山的“佛窟禅寺”这令朱元璋大为恼怒。少林群僧擅自搬离住处,这就是摆明了表示将不再接受他的号令了。接下来的事情更是足以让朱元璋暴跳如雷,除了几个已经听命于他的门派之外,几乎所有的门派都已经更换了驻地。
朱元璋一怒之下便想命楚城等人将少林僧众也一并打入天牢。可是他随即便强行下了自己的怒火。他明白去抓少林群僧可不是件容易的事情,而且从道义上也不太能说得通。况且楚城与李越前这些人自身就是江湖人,让他们去抓少林群僧,他们是否会听命也是一个问题。最重要的事情却是,吴天远曾向他说过,朝庭上的事情吴天远他不会手,可是一旦他朱元璋手江湖事务,吴天远便会来取他的性命。吴天远的危胁是真实存在的,令朱元璋也不敢轻举妄动。
当下,他只有向各大门派下达诏书,让他们轮去守护天牢。如今天牢中所押的要犯是胡惟庸,如果让胡惟庸手下的死士将胡惟庸救走了,他这个皇上也太窝囊了。另一方面,他也可以试探一下各大门派在多大程度上听从他的号令。结果令他感到满意一些,各大门派接到圣旨之后,并没有推辞,自行组织起守护天牢的任务。